2010年11月3日星期三

论白璧德

论白璧德
——保守和激进的争执


刘自立



白璧德主义在二十年代中国引发保守和革命之争论;《学衡》派吴宓,柳诒徵,梅光迪等倡言赞赏白璧德,而革命派鲁迅,(半个)胡适和冯乃超等对此不屑一顾,形成自清末以来革命和反革命之争之继续。这个继续,包含深度政治学和文化学的对峙与冲突----施行渐进改良主义和实行极端革命----实际上是革辛亥革命之命,革中国文化之命和革整个社会的命,以打倒整个中国社会和中国文化----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来一个一刀切;成为争执之要害。不幸的是,吴宓派在实际文化选项和革命与否的历史中,悉数败阵,无力应变;直到吴宓本人,终遭文革暴行,在他们争论此论半个世纪以后。吴宓在文革中面对批林批孔,舍生忘死,继而忘我地说,你们可以打死我,孔子,不能批!于是,历史在一个很长的瞬间里,被胜利者写出的历史宣告,中国三千年文化业已腐朽,失败和完结;孔孟之道,业已成为地主阶级文化和丧家犬文化,被扫到历史垃圾堆里。

毛主义小红书成为六亿神州的圣经。一个全无社会、阶级和社会阶级权益的一体化极权主义中国,成为几代人不知常识和道德的革命(其实是反革命)大果。这个历史中断和文化切割,使得中国现在六柒拾岁、甚至八九十岁者,基本上成为此无文化制度的载入群体中人。他们在四九年易帜的时候,或者十几岁,或者更小,如今,也是七、八十岁之耄耋。他们基本上是在歌功颂德的文化环境中成长,萎靡,而了无文化感和独立性。所以,今天,看到白璧德和"学衡"登载与之的书籍面世,说明,国人之中,并不是没有对此了解和焦虑者。他们一面出版白璧德集,一面出版无政府主义者言说集,以期形成对比----

一面是文化保守主义的说教,一面是文化虚无主义的叫嚣。二者较力,使得黄雀在后,一举完成了既不要辛亥现代性,也不要学衡保守化的"二灭主义",也就是对文化保守和无政府革命,施行全部颠覆。这就是新人,新社会,新中国面世时期出现的一种虚无主义文化"遭秧歌"。那个时期,一种乌托邦大剿灭确实施行了乌托邦类似兵营的、"战是和平暴是仁"的革命(见吴宓诗)。

那么,白璧德主义是不是对此历史轨迹有所察觉,尤其是对中国历史的走向,有所视探而针砭其状了呢?我们肯定以答。当然,白璧德作为一个美国人,他主要关心美国社会和思维走向,而兼及中国罢了----因为,很多后来之学衡派学人是其学生,故此,实行白璧德中国化之考量,亦成必然。白璧德主义内涵究为何物?主要是从道德批判和重建上加以概括和生发。其对于道德沦丧说的解析,就是著名的培根和卢梭批判说(请注意,"道德沦丧"说,好像一而再,再而三面世于人间;不但于美国,又来了中国;不但革命前如是,后革命时期,依然;可谓春风野草也);简而言之,培根批判,是因为其实行肆无忌惮的科学主义,而造成技术统治世界的结局和后来发达国家对于地球资源过度的掠夺性破坏+专制极权主义政治的更加危害。卢梭批判,则来自浪漫主义毫无截至的欲望和无律----革命,恐怕是可以推倒一切道德根据和文化灭绝的说辞和理由----加上纳粹的庸人说和告密说,更是求仁无人,求人无仁也。于是,横向比对美国和中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白璧德如此大忧虑,大失望,总持其说,其实,就是一战以后战争带来的荒原情结(见T.S艾略特诗《荒原》)。

所谓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隔文化,大概就是这个东西。于是,对于前统治集团的不满,造成除去白璧德主义之外,更多对于泛资本主义的否定----甚至出现阿伦特所谓犹太人杰出者文学、文化和哲学之对于西方传统和正统之批判,因之出现所谓"现代派"文学,如卡夫卡,普鲁斯特,布莱西特等。本雅明所谓历史中断论其实超越其文学语言,只是表明革命和改革带来的对于传统历史不再的担忧----虽然,他认为,这是一种几乎绝对的历史主义反拨。如此一来,资本主义正面传统,遭到希特勒上台以前,几乎是文化革命式的批判;希特勒主义正好是因为批判文学和批判哲学,为他上台,早已扫清了道路所致----为了不使得犹太人像列宁主义之"无产阶级"一样,再行批判其政权和宣传,希特勒在接过犹太人反对正统的批判以后,即对他们实行六百万人的毁灭----而列宁,亲自镇压了1918年彼得格勒的工人示威。历史的诡异,恰好在此。

所以,白璧德主义,正是看到和发现了这个对于传统批判的危险,和现代性"立异以为高"导致的危害,而实行亡羊补牢,力挽狂澜之说道和探索。可惜,情势强人。一战以后之狂澜既倒,革命再生,纳粹横世,毛主义列宁主义甚至霍梅尼卡斯特罗主义横世,世所未料。所以,从整体上说,白璧德主义,实际上,式微于之,和学衡派式微于之,大救星横空出世,恰行对比。那么,是不是失败者白璧德就毫无意义呢?我们坚持认为,不但不无意义,而且意义大得很,大得对,大得及时。虽然,我们并不认为白璧德主义是一种万灵药方,可以解除现实癌症。当然,不是这样。在一个重大课题上,白璧德就无法自圆其说。比如,挽救道德沦丧的解救之道,是其所谓人文主义,还是一般性宗教拯救。艾略特对他的这个语焉不详之处,给予一针见血的批判。但是,白璧德何以说出这样模棱两可之言,大而言之,就是上述所谓基督并未二次来临,以解救世人于世界大罪之故----

一次大战,众生涂炭;二次大战,六百万犹太人死于非命,希特勒是不是"上帝的鞭子",成为名问,了无答案。所以,白璧德缘于此观察发出,其人文主义视角开始重申----其实此前业有人文主义说法----他的背景,不可不说。所以,白璧德针对的道德沦丧,同样是凡几不灭之道德沦丧老问题。但是,正如艾略特所言,如果以人文主义取代宗教,人文主义关怀的人性论,就会和上帝论,冲突龃龉。关键之处在于,人之道德,时代之,社会之,不是时间可以框架的----杀死异教徒,是中世纪道德;杀死犹太人,是希特勒道德;红卫兵,是毛式道德----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之道德(福科语)----人类,是不是可以分时代,杀人害命,以讲其"德"呢?不可以。所以,道德说教,必然是超越时空之康德式、非人间定律,方可施行,普及和行之有效。说,你不可以杀人----

一切时代,皆准,皆是,皆行。此外无他。说,因为某种原因,你可以杀人,于是,就一战,二战,(将)三战,不遗断乎!

但是,尽管如此,白璧德主义还是提出了他的原则性积极说法,那就是,无论是在人文主义关怀下,还是在道德主义庇护下,人类关注自然和世界的议题,仍旧是以道德为准绳,以文化为前提----这两个前提一旦毁约,就和上帝之死一样,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和杀人越货之开始。以下,我们简单叙说白璧德原则,挂一漏万,恕请补正。一是,培根主义批判----

"爱玛生(爱默生)曰,'世间二律,显相背驰。一为人事,二为物质。'用物质律,筑城建舰,奔放横决,乃灭人性。彼培根与卢梭之失其人性者,以其忘却人事之律也。而欧战之所以终不可免者。以欧洲文明只知遵从物质之律,不及其他,积之既久,乃成此故也。白璧德曰,'今之相邻各国各族,以及一国中各阶级之间,各存好大喜功,互相忌妒之心,更挟杀人之利器,则无论或迟或速,战争终不可免。若辈牺牲人生万事之价值,但求集聚物质之财富。既成,乃复自相残杀,并所集聚者而毁灭之。吁,可怜哉!'"

这个说明,虽然经战后调整,但是,国家利益占先的利益观,犹如白璧德批判续在而未见更改。(《白璧德之人文主义》马西尔著 吴宓译)

二是卢梭批判。这是浪漫主义凸现人,凸现唯意志论的表达----加之卢梭之普遍意志说,就是罗素所谓,革命一登场,人民就缺席之专制革命论。此坊间多有议论,亦不赘也。



三,关于宗教与之,马西尔说----

"白璧德曰,'吾虽主张以批评及实证之人文主义。治今时之病(而不籍宗教之力)。然亦试为之而已,非敢谓其必是也。以今日西方局势之险恶,凡宗教之原理,无论其恪尊成法,抑系自立批评,皆可造福人群,须知此乃近世思想中极隐蔽繁复之问题也'。"

于是,何谓"人文主义",众所揭橥,不一而足,究其要则,就是如下表述----

"白璧德谓此种人文主义,古之圣贤多以言之。如释迦我佛云,'偏则失当',柏拉图云,'又能兼备一多之人,吾将敬而礼之',亚理士多德以中庸为道德。而巴斯喀尔之论之最完备,其言曰,'人之所可贵而难能者,非在趋一极端,而能同时兼俱两极端,且全备其间之各等级也。'"(同上)可见中庸之道之函括是,人事,物质,两级之顾,不是一要民主,二要殖民和资本流动,于无人权市场。这个远见,美欧诸人,是难以做到的。十九、二十世纪为证----二十一世纪,遇到经济危机,阿门,他们就会中庸或者"被"中庸和被和谐于此道。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白璧德不是无意义,即在于此。

当然,一般说法,就是白璧德区隔人文主义和人道主义。说是,不能以后者,取代前者。即谓,博爱,是人道主义----选择,是人文主义。我们理解之:博爱,如以浪漫为嚆矢,自然遁入烂情----而选择,其实,就是规矩其中,"克己复礼",而已。须知,白璧德所以尊孔,实在因为他道,皆出于孔也;不能不尊。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道德立人,还是人立道德之问题。也就是由国家立法,形成政教分离,从而施行道德普及,还是相反:国家领袖为道德法师,帝师亦民师,还是政治头儿;不立法治,只讲"道德"(五讲四美,八荣八耻也);这是分歧之由来和发展。吴宓译《白璧德论民治与领袖》涉及于此。"白璧德先生确认道德为意志之事,非理智所能解决,但既不以威权立道德之标准,则如何能使个人心悦诚服而自愿遵守道德耶。"这是一个悖反论述----威权是国家,国家立德,人众服之(其实是法治在前,道德在后;也许不好听)----而非相反,想见,有无国家无法而人人讲道德之奇迹发生耶?这是在柏林墙里边讲德,还是推倒之,方可讲之问题。无赘。再是,白璧德认为,理性不是道德阐述之方法论,而是想象,是之。但是,想象,抑或"窥见",可以为德----是很难成立的。"故夫以想象窥之道德之真,而以意志实行道德,人咸能自治其一身,则国家社会世界,均可随之而治。"----这难免也是乌托邦。其实,道德是不是理性,按照康德,其是,不是也;上帝,不是可以论证的(见卡尔纳普等人说法);理性,可以人文,不可以上帝也;理性,上帝,道德,准则,逻辑,科学,人文,风马牛不及也。宗教解救之道,自在人心,但是,世上如果连人也不可以存在,何谈人和心乎!反之,民主立法,不可以取消上帝----道德在此,道理在此。白璧德别出心裁,心思伟大,其主义,不可比宗教之更伟大,更持久,更广阔。(另外,白璧德反对卢梭,难道卢梭不是复原始主义者?复原始主义,就是取缔理性----白璧德也要"想象","意志",非理性,不是暗和老卢乎。这是一点破绽了!)

人文主义滥觞于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以还,人文,上帝,小较其间,多有此起彼伏之过程、之诡秘、之是非。麦客为里(马基雅佛利)讦基督教;卡尔文攻拉伯雷;路德,伊拉斯谟之争,凸现人文宗教之谁是意义;都是宗教、人文之裂隙,之互补,之探讨。按照中庸之道,不拟舍此及彼,倒该是互相合作;大合作,是也;大分歧,亦是也。故此,我们还是回到艾略特说得十分明白的观点中,了作小结。他的逻辑是,只有随着政府形式的越来越民主,"个人越来越有必要自我控制,因为个人不再被权威......所控制";"如果一种宗教不能触动一个人的自我,因而最终他不得不控制自己,来代替他只是受到教士控制,正像他可能被警察控制那样,那么宗教就没有尽到它公开声称的职责。"

他还说----

"有人曾说,现代人终将被迫做的选择是:或做一个布尔什维克或当一名耶稣会士。"



碰巧的是,白璧德的看法和伊拉斯谟只差半步之遥----"学衡"派引述了白璧德类似《愚人颂》的看法,只是没有后者来得激烈和直白。白璧德曾经对于教会极尽蔑视之能事,"我还记得当初白璧德曾在北大街的一座教堂前停下来,做着极轻蔑的手势,大声说,'敌人在这儿!这儿有我厌恶的东西!'"(P.E穆尔)但是,白璧德对于宗教并非总是如此坚持批判,他后来"平和多了"。观察其意,白璧德的看法大致是,一,同意教条影响和培育了道德和精神"纪律","不断地锤炼人们积极的意志";二,超自然拯救,对于白璧德,是格格不入的;三,关于机构至上,他反对(如路德之非机构说。等等。于是,这里必然接续伊拉斯谟主义对于路德的某种非议----导致其伟大著作愚人颂遗世独立。有作者将其内涵做了总结(关于宗教方面)。恕引如兹----

神学家。他们目空一切,动辄发怒,动不动就给人套"异端分子"的帽子,实际上也正是由于愚蠢造成的自负才达到如今的地位。他们关注的是基督的血缘之类毫无意义的问题,他们认为屠杀千人的罪恶还不如为穷人服务。即便是使徒们本身关注的也都是些虚无缥渺的东西。

修道士/僧侣。他们相信文盲是虔诚的最高境界。他们力求做到生活习惯于人不同,对做到与基督相似倒是没有兴趣,还到处结帮结派。

君主。君主只做关心自己的舒适生活,只听悦耳之言。

朝臣。最会谄媚、奴性十足、愚昧无知、绝无可取,还到处炫耀自己的财富和地位。

主教们。只有在事关赚钱收益的时候才是称职的掌管人。

红衣主教们。自认为是使徒的继承人,却只关心搜刮财富。

教皇。过着奢侈的生活,举行各种娱乐,滥用教会的最高权威,靠刀剑来处理教会事务。

德国宗教改革者(马丁*路德派)。抛弃各种宗教仪式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改善,只是把权力从教皇手中抢过来了而已。

第五部分:总结。包括

所以寻求点人生乐趣和兴味的人,坚决让贤人吃闭门羹。

教导孩子:大智若愚。

从神学上证明人类没有智慧。

神学家们对圣经的曲解。

基督尽管是上帝智慧的体现,也让自己显得有点像愚人。

总结,基督教与愚昧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但与聪明不沾边。

人的最高报酬只不过是某种愚蠢疯狂。

结束语,说话的是个"愚性"天赋者兼女人。

至于说马基雅维利主义,则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批判了宗教道德观,以改用"国家主义",也就是民主论和君主论----以国家道德(法治),管理世俗生活和社会矛盾,讲宗教付之个人----而民主和宪政,使得欧美国家最终摒弃了原教旨主义,实行政教分开。所以,马基雅维利是对错各半,胜败萧何之人也。萨拜因(George
Holland Sabine)论:"马基雅维利对国家这个词的近代含义所作的贡献要超过任何别的政治思想家,甚至国家这个词本身,作为最高政治实体的名称似乎也主要是因他的著作而开始在近代语言中加以经常应用的。"(以至于他的国际主义影响,在中国"现在时"的文论中,甚至表现在关于和政权共造宪政之言谈里,而不知道人文主义之个人主义对于国家主义之批判----这是另外一层面!)

关乎于此,有学人业已总结----

"1. Felix Gilbert(吉尔伯特)提出,'Machiavelli(马基雅维利)認為人類是不可能建立一個反映上帝旨意的恆久社會秩序,在這個社會秩序中既充滿正義又能滿足人類所有需要。Machiavelli認為政治學有它自身的法則,因此應該是一門科學。'因此有別於過去基督教神學道德傳統,走向文藝復興時期以地上的人的實際作為為主體的討論。

"2. Felix Gilbert還認為,這種對政治團結的強調和政治的自主性的提出,為晚近'國家'(state)概念的發展提供了初步的認知基礎,也因此成為政治思想史中的一個里程點。

"3. Isaiah Berlin雖然也認為'基督教的理想是慈愛、憐憫、愛上帝、寬恕敵人、輕蔑現世的幸福、相信來世、相信個人靈魂得就有著無可比擬的價值,甚至比任何社會、政治或其他現世的目標,比任何經濟的、軍事的或美學的考慮更高貴。'但是他主張Machiavelli'的成就並不在於把政治學從倫理學中解放出來,......他所成就的事情要比這深刻得多──那是對兩種不可調和的生活理想的區分,因此也是對兩種道德的區分。'Berlin(柏林)指出,Machiavelli認為因為'依靠那些相信和實踐這種理想(基督教道德)的人,從他所理解的羅馬人的意義上說,原則上無法建立起令人滿意的人類共同體',所以'他希望通過打破原有的統一,使人們逐漸了解對公共生活和私生活中可調和的可能性做出痛苦選擇的必要。'Isaiah
Berlin認為這是一種多元價值觀的體現,即不同道德立場同存且相互競爭的先聲。"(见賴曉黎的教學網站)这是道德涵义中"政治正确论"和"宗教正确论"之异同----其双向管理人类思维感性行动计划意志等等;最后,呈现自由和自由主义学说和实践(白璧德其实也是自由主义),因为自由主义要则,就是要和政府互相协作,互相批判,且有此可能性,不是无此可能性。这是前提。

其间,尚有知、行之论,之先后、轻重、缓急之分析,亦如中国人一直以来之思索(甚至传达于东瀛大和民族,以继承之,讨论之。不赘)。

所以,从路德的机关反对论和教廷反对论,到伊拉斯谟之人文主义,最终,再到白璧德主义,这是整部西方人文史料的总结。这个总结,又偶合中国无宗教,有人文说----问题在于,儒家知行载体就是皇家专制主义----到了极权主义红宝书,正统道统学统(或言人统)既灭,人文主义,也就变成人不文,斯文扫地主义了----他们现在忽然要新儒家,新新儒家,可是还是马列毛最高学统正统道统人统,你就知道这是在忽悠孔子,忽悠白璧德了。

艾略特说----

"信奉教皇极权的天主教,不像布尔什维克那样,要砍掉文明的基石。

"人们不会因此而更情愿把人类的一切希望寄托在仅仅一个机构上面。

"白璧德先生比我信奉教皇极权的程度要大得多。"

这些,也许就是很好的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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