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31日星期五


囚歌(续)

肌体可以认罪,但是文字包裹史料
那箭簇团团射向一贯以来的赎罪者
在赎罪与救赎之间,谁是族人上帝
那扇暗室之门里面手掌托着六角星
无论是天蝎还是天狼都设置了通道
铁锈处星门洞开在他关闭的时刻吗
王尧转入其里而光芒四暗,奇了怪
我喃喃念叨的忏悔,却是千里之外
那个分我族类之主义,那是她们的
集中营和集中营的文化在启迪着我
亚当人前亚当人沆瀣一船于雅拉拉
吴哥窟和荷鲁斯之眼把我看成齑粉
我还在印度看见大婆罗门和伊西斯
乃及我们的主翻转过去未来的许诺
纸面上并无楔形文字,也没有佛音
不要说罗塞碑的文字罩住了拿破仑
一个泪水蒙眼的夜晚,我看见原乡
是在一种十分卑微的市井乌托邦里
他让我认罪并且以此说出克里斯马
背景十分渺小,而判决是依旧高大
高大如彼直到星辰微光涉我之心田
我为什么要认罪,是哪一方的革命
在扭曲我的价值,信念和文字呢
认罪于梅特涅和塔列朗的契约文本
有两个L,…… Talleyrand不是吗?
拿破仑说,他是个骗子,懦夫,他
不信上帝……那我如果信从了上帝
又会如何,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信
他的脸和他的出现,正在改变一切
他被我叛卖了,他被酷刑折磨面孔
变成笑面人,时时出席那我的位场
我怕看见夸西莫多,我怕残废圣院
会洗涤我革命的源头和源头之沟壑
我生出一种骷髅头和他见面而无论
他有没有心脏,有没有大脑,抑或
他有没有他的肢体,因为他控制着
立体和平行的世界并且犹如梦里乡
他微笑着让我大卸八块,并且赐愿
一种壮丽的景象,说,你承认吧!
你承认机器和机器人吧,除此无他
罪犯是同谋的赞歌,只需歌唱胜利
我惊醒与兹,挥之不去这伟大牧园
牲畜的怜悯生出日出日落和时间线
一匹骏马按照返回的路程踏上征途
她极速前行的倒退似乎让我触摸一
生出二,而几十万年前另外的忏悔
让沃格林发现了宇宙的政治和体制
我记住王子复仇记,奥西里斯的死
就是宝血的记忆,而约柜也是花
他告诉我,我们的皇帝和人民来自
另外千万个星球,他们也像亚当们
生发自觉的兴致和心智,兴无灭资
那是罗斯威尔事件道西事件之原在
(米国,正在忙碌一种麦卡锡主义)
之存有,因为存有认知那个女医生
就是他们的同乡,而无论存在多少
星系和恒星,……于是我发现罪孽
不是地球的责任而是地球毁灭之因
氤氲围裹了最后的晚餐而犹大是谁
他没有罪……那么,我是不是也是
犹大的后裔而获一纸赦免而意淫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星系乎河洛乎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无一
无二,无三,无宇宙,无万物而无
意识,就是说,你触碰意识等于无
那么,这监狱是不是也是一碟小菜

2024年5月30日星期四

 囚歌(续)


肌体可以认罪,但是文字包裹史料
那箭簇团团射向一贯以来的赎罪者
在赎罪与救赎之间,谁是族人上帝
那扇暗室之门里面手掌托着六角星
无论是天蝎还是天狼都设置了通道
王尧转入其里而光芒四暗,奇了怪
我喃喃念叨的忏悔,却是千里之外
那个分我族类之主义,那是她们的
集中营和集中营的文化在启迪着我
吴哥窟和荷鲁斯之眼把我变成齑粉
我还在印度看见大婆罗门和伊西斯
乃及我们的主翻转过去未来的许诺
纸面上并无楔形文字,也没有佛音
不要说罗塞碑的文字罩住了拿破仑
一个泪水蒙眼的夜晚,我看见原乡
是在一种十分卑微的市井乌托邦里
他让我认罪并且以此说出克里斯马
背景十分渺小,而判决是依旧高大
高大如彼直到星辰微光涉我之心田
我为什么要认罪,是哪一方的革命
认罪于梅特涅和塔列朗,他说过了
有两个LL, Talleyrand不是吗?
拿破仑说,他是个骗子,懦夫,他
不信上帝……那我如果信从了上帝
又会如何,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信
他的脸和他的出现,正在改变一切
他被我叛卖了,他被酷刑折磨面孔
变成笑面人,时时出席那我的到场
我怕看见夸西莫多,我怕残废圣院
会洗涤我革命的源头和源头之沟壑
我生出一种骷髅头和他见面而无论
他有没有心脏,有没有大脑,抑或
他有没有他的肢体,因为他控制着
立体和平行的世界并且犹如梦里乡
他微笑着让我大卸八块,并且赐愿
一种壮丽的景象,说,你承认吧!
你承认机器和机器人吧,除此无他
罪犯是同谋的赞歌只需要歌唱胜利
我惊醒与兹,挥之不去这伟大牧园
牲畜的怜悯生出日出日落和时间线
一匹骏马按照返回的路程踏上征途
她极速前行的倒退似乎让我触摸一
生出二,而几十万年前另外的忏悔
让沃格林发现了宇宙的政治和体制
他告诉我,我们的皇帝和人民来自
另外万万个星球,他们也像畜生们
生发自觉的兴致和心智,兴无灭资
那是罗斯威尔事件道西事件之原在
(米国,也正忙碌一种麦卡锡主义)
之存有,因为存有认知那个女医生
就是他们的同乡,而无论存在多少
星系和恒星,……于是我发现罪孽
不是地球的责任而是地球毁灭之因
氤氲围裹了最后的晚餐而犹大是谁
他没有罪……那么,我是不是也是
犹大的后裔而获一纸赦免而意淫呢?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无一
无二,无三,无宇宙,无万物而无
意识,就是说,你触碰意识等于无
那么,这监狱是不是也是一碟小菜

2024年5月29日星期三

 

哈耶克悖论


哈耶克是极权主义批判的旗手之一。七十年代,人们阅读的大陆内部出版的《通向奴役的道路》一书,警省了一代人;人们从他的触类旁通的“文革解析”中,完全确认了文革极权和民粹合一的“运动”之论(阿伦特语)——实际上,这是他对于斯大林和希特勒乃及社会主义批判(——文革批判)的延伸——是人们当时解读中国经济,政治,文化,思想“国有化”的犀利武器。但是,如今,当人们把哈耶克的思想直接搬到当今中国政治,经济层面,就出现了对于老哈哲学的新一种思辨和辨正。这个辨正简单而言,是出于哈耶克一系列概念,观点乃至其整个逻辑,系统的反思。这个反思简单而言就是:哈耶克诉诸保护和辩护的、他的所谓雇主阶级(阶层,人物等等),一旦转化和蜕变成为过去他所担心的那些雇员阶级中人,工会团体中人(工会领导),民主多数中人乃至社会主义中人(革命者和造反者)——这些为他所非常厌恶者,如果代替了他的精英人士和雇主阶级,成为“新阶级”(德热拉斯语)中人乃至国家统治者,法制厘定者和经济操弄者——那么,哈耶克诉诸的批判,就会在其结构上来一个天地翻覆之变化。细而言之,如果哈耶克担心的所有那些垄断,强制,多数(民主),(分配)公平,平等(代替自由)……诸如此类的元素,在概念涵义和语境变迁中,实现了他的道路之反,之异,那么,哈耶克主义又该如何解释呢?比如说,如果“‘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邓语),是一个普世原则,那么,在所谓资本环境和市场前提下,那些雇主阶级,当然,似乎完成了比较雇员阶级更加重要的历史推进作用和经济贡献作用,他们的确先富起来了。哈耶克说,“如果是‘资本主义创造了无产者’,那么它也是通过使大多数人能够生存和传宗接代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点的。在当今的西方世界,此一过程的功效当然已不再是增加传统意义上的无产者,而是在于推进一个被雇佣人员多数(amajority of employed)的发展;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从许多方面来看,此一被雇佣人员多数的发展,不仅不能构成自由社会的驱动力量,而且往往还与这些力量相反对。”(哈耶克 《自由秩序原理》 下同)

——这就是说,民主多数决定原则和雇员多数原则决定之政治说(其实是董事会和工会间的运作),似乎出现相反相成的窘况;因为欧美多数政治,虽然排除了打击少数之(原来托克维尔)原则,却在哈耶克笔下,变成类似帕累托赘物的那种惰性力量——这个惰性力量,不是雇主阶级,而是雇员阶级。这是从反相呼应马克思主义的雇员阶级万能说,而几乎变成雇主阶级万能说和进步说。

他说,“……因下述事实而得以凸显:依附者(the dependent)和无产者数量上增长最快之时,也是他们被赋予选举权之际,然而在此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不享有这种权利的。这种发展的结果是,在几乎所有的西方国家中,绝大多数选民的观点都渐渐为下述事实所决定,这个事实就是他们都处于被雇佣的地位。由于现在是他们的意见在很大程度上支配着政策,所以这在一方面使得被雇佣的地位相对来讲具有了更大的吸引力,而在另一方面则使得独立人士的境况的吸引力日趋减少。”

——老哈认为无产者如果不享受选择权,他们“支配政策”的可能性就会少得多;这是一个悖论。在什么样子的国家和政权中,无产阶级既没有选举权,又根本不会“支配政策”呢?那就是在列宁,希特勒和毛的政权里面。而下面他的说法也是无法成立的。独立人士和广大雇员阶级之间的分布和对峙,并不是单一结构的存续,而是互相作用的结构——就像波兰瓦文萨和南非曼德拉,并不会因为他们袒护了广大雇员阶级而变成非独立人士,情形当然恰好相反。他们之所以是独立人士,却是因为他们的独立不是大众的对立面,而是一种先导,一种启蒙,一种(甚至)牺牲。

他说,“这样被雇佣者便可以据其地位而大肆运用其政治力量,以左右政府政策,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极为自然的。据此,社会渐渐沦为了一个庞大的雇佣等级社会(great hierarchy of employment),但是我们在这里需要追问的是,这样一种社会是否符合被雇佣者的长期利益呢?坦率而言,如果被雇佣者这一多数不能认识到,确保足够多的独立人士的存在乃是他们的利益之所在,那么社会渐渐变成一个庞大的雇佣等级社会这种状况就很可能无从避免。这是因为他们如果不认识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就会发现我们的自由都会遭到侵损,一如他们自己也将发现的那样,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且各不相同的雇主可供他们选择,那么他们这些被雇佣者的地位亦将大大衰落。”

——被雇佣者从来不会在代议制政府中直接使用政治力量;这是一;二,优质政府也不会只是无产阶级利益的代表(就像斯大林代表无产阶级一样虚妄);三,社会沦丧,和一个“庞大的雇佣等级社会(great hierarchy ofemployment)”的雇主阶级并无直接的关系;因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本身就是孟德斯鸠所谓不能选优立法的两个载体之同合——就像老哈把资产阶级分单于之,造成一种非“庞大固艾”一样之不可能,把无产阶级彻底玷污的可能,不是让资本家占尽先机,而是让社会主义者占尽籍此发动革命之先机,之投机,之机会——且在革命和后革命时期,来一个非庞大固艾化的所谓几百个家庭垄断一切之小小非固艾化——这当然是老哈看不见的一种模式。且雇员和雇主之间的选择,当然不是单一的,而是互相的——否则,任何一方,都会出现“不服从者不得食”这样的命令式企业,命令式经济,命令式政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和历史。

从这些论断,可以推演哈耶克逻辑的深层次涵义。这些逻辑推断是,哈耶克诉诸的批评,是对他所在西方资本制度,演变成为极权主义制度的分析和警示;但是,其间,有这样一种情形并不在老哈顾全之内。一是,资本主义发展成为极权主义之因,往往是因为建立了,“设计”了和实施了西方民主(希腊),共和(罗马),自治(威尼斯等)和宪政-代议制制度后,由于这些治衡因素的某种脆弱和偏斜,致使三权(或者加上言论自由之四权)分立蜕变堕落,其中某一、某二权力之膨胀和倾斜,导致权力失衡和政构变质。这样的例子,当然是哈耶克四十年代写作《通向奴役的道路》时期经验(直接或者间接)、经历和观察纳粹主义崛起之结果。而纳粹主义之政权国有化路径,当然就是希特勒废黜权力治衡和权力(被)监督之恶果——希特勒经济国有化,(奥斯维辛、集中营经济模式+克虏伯、德国模式),乃是其政治国有化,思想国有化和个体国有化之结果。德国自由主义(哈耶克后面提到之洪堡乃至俾斯麦之所以没有施行吞并奥地利之霸权主义,……之自由主义)之失败和式微,其法治/制度之发展和自衰,也都是因为三权失衡和行政权力的无限作大之故——这让希特勒逾越兴登堡传统和魏玛原则以施行德国式践约/僭越。于是,哈耶克极权主义和“奴役之路”之析,当然是对由此发生的极权主义的警示和批判。

但是,世间除去阿克顿所言,老哈所引证之欲上天堂——实下地狱说,尚有另外一种或者N种“极权主义起源”(——相对于阿伦特等的起源说且涵盖哈耶克之起源说),那就是东方极权主义起源。这个起源并非来自三权失衡和资本剩余或者人头多余,心地黑暗(见阿伦特)……而是源于三权分立和宪政资本,市场经济或者反对党治衡,加之言论自由等等诸多因素根本就没有建立,没有设计,没有施行;抑或,即便建立过议会制度和反对党,但是,比如,俄罗斯政制历史上,社会民粹主义化入议会和沙皇政制,带来除去列宁共产党之外其他政党并未作用俄罗斯政治的某种偏向,遂导致后来苏维埃主义上台(极权+民粹)——继之苏联解体后,普京俄罗斯一党作大,也是俄罗斯人缺乏西方政治路径实施和思维之结果。这是半个没有三权分立制度之极权主义,列宁主义演变历史和现实——与此对照,则是中国之根本没有三权分立和议会操作之极权主义演变——其中,资本和市场对于极权主义演变更是微乎其微之因子,就不要说宪政不足和治衡不当;这是一个有与无的事实,不是多和少的历史。

这种变化,一是因为共产主义思维之极权主义,大大小于专制制度的自由,小于中国皇权制度的自由和小于中国“封建”制度的自由(其实是始皇以来的中央集权主义制度——而不是极权主义制度)。这些因素,导致最为严重的,从集权主义,专制主义到极权主义的演变;而不是从好资本主义演变到坏之资本主义。对于我们中国人而言,哈耶克主义诉诸的道路之谓,一开始是如何规避极权主义;但是,这种规避,人们只是从文革中看到了刘、邓弱极权如何朝向毛林强极权之演变,乃至这种强极权,又如何从社会主义转向资本主义,后极权主义(其实,是其利用无阶级性资本——就像利用无阶级性科技和文化等,导致资本和市场和法治和人权之反)——人们误以为老哈是在称述中国之例,其实不然。这是一个误会。另外一个更大的误会就是上述所言,当奴役之道路“殊途同归”归入极权主义(东西方全部通向极权)后,哈耶克忽略的后极权主义应运而生。于是,哈耶克论题的性质改变成为:从通向极权,改变成为:摆脱极权。这个涵义十分重要。因为,我们就要论述的、这个改变的很多原则和节点,都和老哈的出发点刚好相反。简而言之,如果说,资本演变成为国家资本,官僚资本和血缘资本,那么,哈耶克诉诸的无产阶级多数,雇主阶级多数,往往成为导致这一地狱的某种载体之逻辑业已改变;事情到此,并未完结——这类“无产阶级”(领袖,新人,新阶级,新资本),一日转化成为哈耶克诉诸精英导向的后极权中人、非无产者、亿万富翁以后,一切奴役,一切道路和一切地狱-天堂之逻辑都要随之改观。这是我们关注哈耶克主义命数的原因。固然,他极其宝贵地提出的那些治衡原则,民主和自由乃及自由主义陈述,依然在今天具备跨越时空地理的效应和人文效应,因为,脱开各国体制和历史不同,就像民主自由的普世原则一样,极权和专制的共性确也不少。

这里,我们通过哈耶克说,即便在社会主义国家,也要让一个阶级,或者这个阶级中的一个阶层,先富起来——这个说项,以对证上述哈耶克主义中一个关键的雇主决定沦思维(《原理》)。这个道理,基于哈耶克雇主阶级的主体论变奏。固然,其间,哈耶克很快就对利用权力致富进行了批判——他的所谓社会主义只是一个雇主的资本主义之说,给予新阶级论一个彻底揭露——但是,问题并未结束,就像历史并未结束一样;如果社会主义依然以所谓的雇主多数和工人主体为先导,老哈批判的指向和揭露都是到位及时和准确无误的。但是,如果世界上出现了正像哈耶克所担心的、那种雇员阶级僭越之说,而且在经过鬼使神差的社会主义革命,尤其是社会主义改革后,雇主阶级之变,是由原来的雇员阶级直接或者间接代替了原来的雇主阶级——原来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演变成为资产阶级资本家,那么,哈耶克之雇主阶级论,又该如何适应和对付?直面以对,一如中国特色的雇主阶级,在哈耶克文本当中,又该如何定义?

我们说,之所以哈耶克会和邓殊途同归地说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样的话,原因有几。一是,老哈所谓在社会主义国家里面,也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确指社会主义国家,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在资本主义国家,按照自由秩序原理,那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理所应当,即便原罪,也是经济主导。二,但是,这里面问题就来了。在毛和斯大林国家,什么人可以先富起来?就是新阶级乃及其中之人。这个先富起来的经济涵义和政治涵义难道值得肯定?难道不是权力所致;既然是权力所致,老哈之其富,夫复何言?三,这些新阶级的富裕和资本主义制度中先富起来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四,邓那时的社会主义业已不是原教旨社会主义,是权-钱双轨制度让权力者先富起来于今——那不是老哈准确意义上的社会主义。五,其实,这个哈论的错误,是他并不了解,也许也无法了解,现在所谓G-2之论的中-美共同崛起说的涵义和诡诈。因为哈耶克对于资本制度和法治社会存在的社会主义危险之分析,还处在那个所谓社会主义国家之广泛的匮乏经济和社会饥荒之中而未能想到,如果“一个雇主的资本主义”和“一个资本家的资本主义”,如果发展成为全部由他们之国家,之政权,之经济,之法律(没有独立的“政法系”),之文化(无文化),之思想(洗脑),之乌托邦,之动物园,如何能够懂得和记取老哈对于美国,英国等国家之社会主义者(类似边沁,费边社一类人的政治取向)的分析与警世。

于是,还原哈耶克的非权力经济论,就要彻底否定他的关于在资本主义环境和语境中提到的那些雇主,精英和法官至上论,而将极权主义中的雇主阶级,政府环境和法制王意,转换成为另外一种定义。那就是,老哈诉诸自由和市场经济的主体和载体,当然不是精英,雇主(血缘阶级)和多数,完全相反,他所担心的资本主义前提下实行“自由秩序原理”,在社-资合一体制中,完全对应的阶级分析仍旧是雇员阶级,民间力量和独立知识分子——而所有这些原先在资本主义和德雷福斯人权抗争中实行反资本体制之力量的人们和阶层,应该重新成为争取民主的多数运动。这样,在另外一个层面,打击社会主义元教旨运动的实质,当然就该转换成为民主的多数和治衡政府,以反对原雇员,现雇主合一的社-资国家垄断主义。而这一点,在哈耶克的文本中是一个倒影和虚幻吗?是我们看到,非常奇特的所在是,哈耶克关于批判社会主义的所有元素,并未完全失效;不但并不失效,而且完全可以复用到对于权贵资本主义的批判之上,而且非常有理,非常有力。这是人们再度阅读老哈著作心悦诚服的辨正所在。在此一点上,只要稍稍调整一下对于哈耶克文本的阅读,他的极权主义批判就会再次生辉而不被磨灭,而且矛头直至后极权主义。至于网间人们讨论的,关于哈耶克对于拉美右倾体制和统治者的某种容忍和支持,则在支持右翼倾向上,获得了对于类似佛朗哥,蒋介石和庇隆等人的政治的支持。这一点,在保留其人权不足前提下,又该看到,如果某种代替类似佛朗哥和蒋介石政权的左翼政府上台,其结果就是所谓民国范儿被代替——佛朗哥主义被倾覆于斯大林主义,蒋被毛代——这是哈耶克绝对无法容忍的状态。所谓哈耶克容忍右翼“独裁”和专制的某种妥协又该如何看待,一言蔽之,这样的妥协,在人权灾难考量上,只是小巫、大巫之辨——毛和蒋,你选择谁呢?

是的,哈耶克无法给出从社会主义(发生论)到社会主义=后极权主义(演化论)一个包罗万象的解析;尤其是他没有看到“后社会主义”也是一个“资本主义”,更是一个“社会主义”;他也没有看到,邓后,所谓社会主义之右倾面目和雇主面目;他只是反对和分析了社会主义——极权主义的总总林林,而对“后极权主义”之非资,非社论,不太适应而举笔失措,挂万漏一。何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人们可以从哈耶克的尖锐而才智的社会主义批判和资本主义呵护之间,找到他关于维护自由(民主批判)和市场,法治,有限政府(行政权力)等等说法。这些说法,人们熟悉能详;比如,他的关于自由无法设计,只能自然形成——这个自然形成,来自他所谓的“理性不及论”和“一般原则论”(多少受到卢梭“一般意志”论影响乎?)——是自然法(而不是实证法),不成文法,比较成文法和文字法规等来得普世和重要(神秘)之说;比如,他的关于有限政府和政府(权力)有限,而必须予权立法和司法机构,以治衡行政权力和政府权力;比如,自由经济,在政府干预和(政府收敛)市场平衡间性运作之间,唯恐出现因为行政权力带来的短暂效率,而让此权力做大,甚至取而代之;比如,他担心政府和执政进行的所谓“分配公平原则”,会让平等倾斜于行政部门而不是市场本身之调节,从而彻底取代市场;等等。至于他的自由说,更带思辨色彩而可进入某种纯粹哲学辨正。

但是,所有他的关于自由来自自然秩序和不是人为设计之倾向说,定位说和强调说,却和西方历史上无数次改革,设计,变法和革命,相去甚远。因为,“不设计”的原则,时常被各种改革和立法之设计而取代——远在梭伦和伯里克利之公元前年代和后来之洛克,孟德斯鸠,约翰.穆勒诸位之主义,之原则,之设计,都是大行其道——自然秩序和自由状态,被自由民主之说,之制,之谋,所取代,所践行。虽然,这里存在两个辨析场景。一个是,人类在认识论和主体论上的悖论和间性,一直无法给出一个合题——那也就是,人们从名实相争,到逻辑实证,再到经验主义,理性主义,人类得出的结论就是,自由,是在某种实证和经验的平衡中发展的。既不能以绝对无知,代替知行合一;也无法以绝对真理,屠戮异议。二是,所谓自由秩序,就是自由制度的在场和实施;没有这些秩序——制度——原理,人类难道不是没入丛林状态而求助于类似“列维坦”一类专政兽制乎;世外桃园是不存在的。所以,一句话,老哈的哲学无界和自由无解,在人类的历史中,并非纯粹如此——换言之,人类的制度设计和哲学应用,是在实践苏各拉底的无知——有知(我“知道”,我无知;知识和道导机入其……)之间进行的;如果没有这个“有知”,哈耶克所有的著书立说,也就一无百用。(就像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毫无意义一样——因为,他,马克思,不是总和的分子;而如果只是一个总和,他的单独存在,个体和言说,该是什么呢?……)再者,直言之,哈耶克的无制度设计,必然要转换成为民主制度和自由社会之人为设计,人为努力和人为知行(合一)。

当然,我们在阅读老哈理性批判和“理性不及”时(邓正来,《自由秩序原理》译者的译法——同时注意到邓将“极权主义”译成“全能主义”,)看到“理性不及”之“不成文法”,不言自明一类普世、非阐释性原则的存在和影响——这当然是自由主义常常少之言及之宗教影响介入政治之潜在决定论(而在此一点上,又常常是政教“合一”之所在)。这是人们,也含老哈常常比较容易忽略的界定。最后,我们在原则上,总体上,当然赞成哈耶克的说法。民主制度和自由经济,都不是可以一朝穷尽的智慧和知识——民主平台,其实,只是给某种不可知论,而绝对不是绝对真理论,打开永久的认知和主体之路——这条道路的知行权和诠释权,也当然涉及到可喻,可证,和,不可喻,可自证……那些原理——就是“超然定决”之理——无论在人权前提上,还是在政治,经济环境里,这样的“不言自明”,绝对是存在的。等等。这是为了给政治决定论带来有司专政(日本名词)和绝对发展(从社会发展论,到历史结束论),一个致命的敲打。然而,如果所有这些都像维也纳实证学派所言,太阳系的存在,不过是一种逻辑推论(与实存无关——见 施泰格缪勒《当代哲学主潮》),那么,无知论和无涉及(设计)论,又会走到另外一个偏向而被世人抛弃之。(维也纳学派式微为例。)

哈耶克的社会主义驳论,其实,对于思索不单是极权主义,即便是思索“后极权主义”,也是不无补益的。因为,他在批判资本主义环境和语境,恐怕走入社会主义、也就是走向奴役道路之时,给出了某些不但可以让资本主义防止社会主义“复辟”的种种警思(从思想层面而言之复辟:含柏拉图和卢梭到马克思的极权主义萌芽思维等等),而且给予了后资本主义和后极权主义,一个提前的防御方式。这个方式,虽然,常常被他的群众(相对于精英)批判,雇员批判和多数批判所桎梏和遮蔽;却在另外一个层面,哈耶克提到的整个政治——经济——法治架构,无法让、即便是“新阶级”,可以在哈耶克主义中找到任何权钱交易和权力垄断,经济垄断,思想垄断的借口——这和某些人所谓的哈耶克道路、也是通向奴役之路之谓大相径庭。我们首先看看他的社会主义批判,且考证这一批判,是不是可以让所谓的“右翼”政治,带来权力垄断和国家垄断(尤其是思想垄断,思想国有化)。答案是彻底否定的。稍事绍述老哈的基本观点,他的自由设计之驳论首当其冲,他的社会主义批判殿后。哈耶克认为,四十年代末叶(他写作《自由秩序原理》序言,时间是1959年)即过去十年社会主义开始衰落。这是非常有趣的时间对比。1949年,正好是中共建政的时间。哈耶克认为,衰落原因是,1,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不比私有制企业生产方式来得高效;

2,社会主义导致社会平等说的逆转十分明显,“不如说它意味着一种新的专断的、更无从逃避的等级秩序”;

3,社会主义没有自由。这是比较宽泛的言说——对于那个时期以苏联作为参照系的哈耶克论,所言不虚。但是,他未能注意到,在过去半个世纪以后发生的,所谓(近三十年)社会主义并不“低效”和并不“衰落”的表象。这个表象就是中国经济-政治模式的某种高效和崛起(其付出的成本——环境,资源,人权……——又会导致这种杀鸡取卵方式的最后之覆灭)。这是所谓社会主义低效反向运动的一种特殊经济发轫。这个经济带来的高效,经济(元意义上),粗放(财政经济),官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社会主义跻身世界第二经济强国行列。这是毋庸质疑的事实。这个事实让哈耶克早先对于社会主义经济匮乏的批评得以容身喘息乎?

这里我们必须稍加赘言,关于中国模式的由来和发展:这个发展过程,一开始就带有某种非纯粹社会主义性质。其证有N;1,毛所谓新民主主义涵盖的资本家阶级(民族资本),有过某种分化和蜕变。(比如1956年以前的荣毅仁集团,当他变成80年代以后的国家-私人合一之经济集团的时候。)哈耶克关于他是雇员、还是雇主——是私业、还是国营——这些问题就变得含混不清了。唯一可以辨析的出处,却仍然在哈耶克原则的镜鉴当中。那就是,这个集团的政治性质,行政性质和经济,贸易的关系处理,违反了哈耶克权力分离经济实体的原则。

2,除去毛式纯粹社会主义经济(反经济)以外,中国经济很快衔接57年以前的新民主主义经济——也就是,在共产党领导,垄断和管制下,施行某种“私有制”,“市场化”(都带引号!)经济,公有制经济及其混合体。这个混合体经济,双轨制经济,并非哈耶克纯粹集体,国营经济——却是地地道道的国家垄断经济。这样,对于这类经济模式的批判,同样可以运用哈耶克武器予以剖析和鉴定。

3,于是,无论是左翼政治,还是右翼政治,其框架,如果敲定在哈耶克反权力经济模式上,且在行政,法治,程序和监督系列问题上,施行不管是倾向于左,还是倾向于右之政制模式中的经济,那就全都成为官僚,垄断和极权经济模式之反对者和杜绝者。赘言之,老哈关注从资本主义通向奴役道路之时(比如,德国法制建设和法制建言,如何导致了违背德国自由主义而走上希特勒纳粹之途,之因,就非常值得重视——见《自由秩序原理》),他比较忽略了尚未形成成熟资本主义经济之国家(苏联,中国),如何“跨越卡夫丁峡谷”(马克思语)——导致俄罗斯社会主义的错误路径选择:从赫尔岑到列宁,他们都认为,俄罗斯乡村公社模式,可以逾越资本主义发展路径而径直导向社会主义,等等——而中国模式,也正在演绎这样的路径之虚,之误——他们现在认为,宪政和法治,并不能够排除国家垄断经济和施行思想国有化之选择,之高效,之跃进(跳跃式发展),等等……),而直接导向他们的“资本主义”——尤其是,导向“中国模式”。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因为追问这样的模式何以形成,关系到整个所谓亚细亚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文化-政经方式的演变。换言之,苏联,中国,没有历经中世纪自由主义和自治城邦之自由之政治,之经济,也不具备西方自治体系瓦解之后出现的中央集权制度;而这样的集权制度,对于自治的容忍,并未彻底毁灭自由和自由载体的运作;而只有到了20世纪极权主义横空蔽世,这种联邦式法治和政治,文化和经济,才暂时倾覆于奥斯维辛和古拉格方式。

由于俄罗斯和中国模式缺少不成文法、超然的宗教自证,乃及其间之政治契约和宗教契约的制定,制度和信奉,且形成导致资本输入以后,违背价值衡量的无价值估量和无价值操作之资本元罪和资本新罪构一。这种单纯经济目的和经济手段(其实是负面政治裹挟),缺乏西方宗教和人文背景,也就是缺乏哈耶克所谓“一般性原则”和“不文成法”法治的约束和规避。这样的经济,就像他们借用西方的武器而施行了武器的批判和改造,蜕变成一切总集之负面操作(一如他们利用科技,商业,贸易,军事等其他武器,而抽空价值背书一样。)这是老哈当然不会强调的、他的解读之东方误区。但是,重复而言,老哈制定的“不设计”和“要设计”之辨正法,在厘清法治和执政原则系列课题上,对于东方和中国,仍旧不乏借鉴之用;因为他所涉及的模式辨析,具备普世价值和公正手段(公正目的)——这是东、西方早晚必定要参照如履,践行不悖的“主义和问题”(之解)。

于是,我们接下来要辨析哈耶克的社会主义“不平等的程度也不会与自由社会中的不平等有太大差别”——这个论点的详细内涵。因为这个“不会有太大差别”,在笔者看来,实在是差别太大——大到天壤之别矣。是什么原因导致老哈有见于此?他的“进步”(见《原理》/下同)说,成为他衡量权力经济和自由经济之背书。

他说,“在进步的任何一个阶段,富有者都是通过尝试贫困者尚无力企及的新的生活方式而为一个社会的进步做出其不可或缺的贡献的,如果没有他们做出的这种贡献,贫困者的进展便会大为延缓。”

“在计划经济的社会中,如果他不能仿效其他较为发达的社会,那么,他就必须在大众可资享用之前指定一些个人负责尝试或试验最新的进展成就。”

“在一个推行计划经济的社会中,为了知道在每个阶段上应当促成哪些新的可能性,以及为了知道应当以什么方式并在什么时候将某些特定的新型商品推及和融入普遍的发展进程之中,它就不得不确定某一阶级(或者诸阶级中的一个阶层)为先导,始终先发展于其他人。”

这是一段耐人寻味的读解。这里提出的问题很多。但是,老哈很快就自行解答了这些问题。

他接着说,“计划经济社会的这种境况之所以区别于自由社会的境况,乃是因为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计划经济社会中,以指定方式而生产的不平等乃是设计的结果,而且特定个人或群体的先行发展亦是由权力机构决定的,而不是由非人格的市场进程决定的……”;

“此外,我们应当补充的是,计划经济社会和自由社会的区别还在于,在推行计划经济的社会中,只有那些由权力机构批准的较好的生活方式,才是被容许的,而且即使是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只有那些被特别指定的人方能享有。”

注意以下结论一段——“但是,计划经济社会为达致与自由社会同等的进步速率,就不得不存在不平等的现象,而且这种不平等的程度也不会与自由社会中的不平等有太大的差别。”

这是一段绕有趣味的解析,说明了老哈的尖锐和不足。尖锐之处读者一目了然;不足之处,读者心知肚明。其中我们的解读有N。1,老哈进步说的贫富先后,因果,逻辑,顺序之说,也许是一切经济、政治理论和史学所证使然。但是,但书指向,却并不那么准确。按照孟德斯鸠关于英国暴民是一种治衡利器的说法,老哈之贫富说,显然偏向于他的富者,而非贫者——但是,这只是事情并不那么重要的一部分——事情最为重要的那个部分,就是无法给出老哈之富者创造经济,创造政治,创造财富之强项说——这是一种右翼偏见。我们的提法是,之所以会出现社会主义倾向,斗争和易帜(于华,俄等),不是因为老哈之富者意志,不自由,或者自由不采纳富者先富说,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由结果和结构使然——贫富,这是一种永恒的结构——这个结构,并不能(用老哈语言说)完全以数字,定性,衡量和优劣考量之,设计之。

2,换言之,社会主义,正是从反面论证了这些不可量化,定性和衡量的打倒富人之说,之因素,故而犯下严重的政治和社会错选——同理;如果我们把对于贫者的“政治正确”,一般性映在富者身上,事情从来不会好到那里去!而社会主义之错误,不在于他们的反对力量,而在于他们不知道,所谓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神话,从来不曾实现。

3,这样,用富人导致进步说,恰恰给了社会主义分子一个机会,来施行他们的穷人革命;而且20世纪的此类革命,现在阴魂不散。

4,这样的革命,从新导致新的富人掌权——原先的穷人,掌权并且操把经济,操把政治。于是,一个无聊的同语反复开始出现和循环;富者,也许就是贫者,反之亦然。这就是哈耶克无法说清楚,所谓一定要让社会主义一部分人——也就是权力中人,先富起来,是毫无意义的原因。因为,这些富人导致的另外一种类似革命,类似社会主义革命的舞台,即建即显,往复不止。那么,当原来的穷人变成富人,原来的富人变成穷人,抑或兼杂有之,请问,这一进步,究竟具有多少贫富平衡的政经意义呢?

5,实际上,中国模式,业已晚场晚到地实现了哈耶克“一部分人”在社会主义国家先富起来(邓,接踵而至地重新声明了这一点。)这种富有者,权力者,血缘者,毛创者或者非毛即邓者之后续者,对于自由社会之意义,又是什么呢?他们现在超过美国上层占有财富数量的进步,与美国社会之富者,之贫者——于中国社会之富者,之贫者,难道“差别不大”吗?这是一个笑话。

那么,6,“社会主义进步”前景何在?毋庸赘言,它的进步,不是那一部分权力-经济者,先富起来;而是要实现真正进步之民主清算以后的人人平等。自由,平等,博爱——不是幻觉;而让(权力之让!)所谓社会主义中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才是地地道道的均富幻觉——我们中国人还要对邓模式寄予什么希望吗?那些把千万,亿万金钱投向美国和欧洲者,难道是社会进步,世界进步之伟大者(裸官)乎?6,所以,我们回到元题;只有用哈耶克之见,折断这一段哈耶克之见,才是完成哈耶克整体构想和体系的现实之条件:那就是,“计划经济社会的这种境况之所以区别于自由社会的境况,乃是因为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计划经济社会中,以指定方式而生产的不平等乃是设计的结果,而且特定个人或群体的先行发展亦是由权力机构决定的,而不是由非人格的市场进程决定的……”。

这难道不是十分清楚的结论吗?

社会主义是不是衰落,凋零继而完蛋,这是一个问题——也就是,生,或者死,是一个问题。社会主义注定必死,这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它如何死法,是有问题的。于是,其死之逻辑,牵涉到其生的逻辑。其生的逻辑,有两种。一个是,托洛茨基所谓的一国无法建成社会主义;一个是,邓的一国要建成社-资主义(之兼合)——也就是,一国无法建成资本主义。这两个前途,现在刚好呈现在世界上,且据说形成一种新的发展概念和新的发展模式。我们看到,所谓一国无法建成社会主义之托洛茨基主义,被斯大林主义阻挡在古拉格门前,似乎“得不逞”于一时;但胜利最后属于托氏,苏联最终归于解体。但是,这个苏联的解体,并不是KGB的解体;普京政权的反美性质和他的俄罗斯民族主义,似乎在完成另外一种社会主义,一党主义(统一俄罗斯党),一人(或者双簧加上梅德氏)主义……这是一种社会主义转变成为威权主义的例子——它当然不再是极权主义。于是,人们可以想到,如果过去共产党势力过大,就像五十年代初,西方人追讨纳粹之《奥德赛档案》一样,纳粹党卫军被拉美国家发放七千份护照而逃往于兹,由于其势力过于庞大而阴魂不散;它在拉美形成的巨大势力,甚至控制了当时波恩政权的政、经要津……而希特勒在苏联保存的脑骨遗骸,也被证明是一个女人的头盖骨而非希特勒之。所以,事情转到中国,一国建设社会主义,可以说,在粉碎四人帮时期业被证明为,一国社会主义和一国文革一样,是无法令政权生存的,更无法使得权力和经济整合一体——都变成“社会主义的草”了,还有何利益可谋?故此,中、美两国在这个舞台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不管美国是不是权力经济,更不管中国是不是权力经济,g-2模型,照样开始运行。即便是六四过后,这个运行模式依然不见停顿(人们照样想起美国对于匈牙利纳吉的抛弃和赫鲁晓夫绞死纳吉乃至在中国,纳吉,成为一个反对者死的符号。)

于是,一国建成什么主义,成为邓之不想定位的事情(不像现在,人们极其愚蠢地为自由,为民主,为宪政加上资产阶级名号)。这样一来,涉及到哈耶克主义之规定,问题的提法就是,权力不能介入非人格自由市场经济之定义,对于跨国公司,对于欧美企业,当然,也包含中国企业和公司,如何实现?是不是在一国之内,美国也好,欧国也罢,反对权力操控经济的哈耶克主义,业已受到老哈理无巨细,事无巨细的约制和批评(实际上是法治的规约)——但是,如果权力经济成为世界贸易和经济同构的一股力量——也就是,如果在国际经济合作上,纯粹市场经济之权力因子被排除在非人格因子之外之事体,如果碰上了中国或者其他“人格‘市场’”,血统权力和政府垄断之企业,西方反击权力经济者,如老哈等人,又该如何理论?这是一道难题,还是一道易题?说其为难,就因为西方资本在世界市场的流向,从来都是朝向后来老毛一类人所谓“第三世界“——此见,可以参见社会主义斗士卢森堡等人的说法——而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贸易,其实,就是非权力经济和权力经济,国家经济,垄断经济,血缘经济,红后代经济之关系凝铸。

这也是一个笑话。换言之,如果权力经济和人权低廉甚至人权皆无之经济,被西方哈派一通臭骂,且受制于法治,道德和宪政于其国;那么,好了,我们跑一跑,跑到印度,跑到巴西,跑到中国,不就完了了吗?那里没有非权力经济之“约柜”和“圣经”。于是,西方世界、西方资本在饶了一个圈子以后,就把老哈苦心经营的非权力经济模式非废黜了;他们秉承一句中国老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这就是众所周知的西方经济模式横移东方、中国后的“南桔北枳”之效果。其实,西方历史的人权记录,殖民记录和经贸记录,并不是哈耶克主义,罗尔斯主义甚至约翰.穆勒主义,孟德斯鸠主义之一以贯之之楷模;一旦他们跑到近东,中东和远东,事情就会变质。而穆勒甚至老哈关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说辞里面,就包涵着民族优先,民族中心和文化优越论的因子(见 约翰.穆勒《代议制政府》)——这些因子,此刻,又被“中国崛起”这个莫名其妙的东方软实力所行挑战。这个挑战,其实,也就是对于哈耶克权力经济之反对之反对,之辨正之辨正的挑战。世界上的慧智者和政,经学家,如果不事于此解释和解决之,世界经济模型,就会在一国施行权力经济之否——而在世界国际经贸关系框架里面,施行部分甚至全部权力经济交易,而最终,使得经济行为变成一连串圣经所谓之反:是富人而非穷人,更容易上天堂。马克思所谓无产阶级解放是人类解放前提说,现在改换成为好像人间万物,资本家先富起来,惟此惟大也。这是“解放”和权力,和经济之争的最后节点,最后关键。在此一关节上,究竟是雇主们在呵护权力经济,权力市场,权力中国,还是雇工和穷人在袒护之?

根据上下文的分析,互文互补的论调,呼之即出,以至于老哈在论述民主问题上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民主并不是正义的源泉”;“依赖民主政制的存在来维续自由,那么自由的存续便无甚机会了”……。这对我们尚未实现民主的国人而言,难道不是一种恫吓吗?老哈的观点,太阳下面,并无新意。他不过再三重申了他的老论调。一个论调是,民主,多数原则,(相对于他的雇主少数!)并不能够解释那些“一般原则”——“共同原则”——如果这些原则被讲清楚和说明白,自由主义不可知论的大限一破,强权政治和霸权真理就会导向奴役。

二个论调是,多数原则如果成为民主的核心,那些创造文明的少数精英阶层就会遭遇灭顶之灾;而文明建设之精英主义,大致上是排斥多数,呵护少数;并且,多数原则,其实就是跟在少数精英后面的拾人牙慧者言与行,“新观点在成为多数意见之前,一定已经存在了,因此我们可以说,任何社会经验,无不首先是少数个人的经验。”

第三,讨论、辩论(希腊广场主义?)不是民主的辩护词,也就是他所谓:唯智主义,不能完成自由之进程;正是个人、个体,才能赢得多数。最后,他说,如果不加限制,民主政府,民主多数,往往导致民主堕落成为暴民的政制;云云。(《原理》

当然,这里主要牵涉民主和自由关系问题,一如上表。这是他关于雇主少数阶级“先锋论”之民主文本绍述之表达,其逻辑是顺文顺本的;只是他的说法并不见得通顺。我们看到,他的民主不幸论和不行论,其实,是误会了民主和民粹之主要区别。而在《原理——多数统治》一章,这个表达,更加明确——他试以区隔自由主义和全权主义(也就是极权主义),民主政制和威权政治而言而论者。他的原文是: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产生了这样一个要求,即所有的人在造法(making

the law)的方面也都应当享有同样的权利。这乃是传统自由主义(traditional liberalism)与民主运动的交汇点。但是,二者的主要关注仍有差异。自由主义(我是在欧洲19世纪知识者所用此词的意义上采用该词的,而且本章都将在这个意义上使用该词)主要关注的是对一切政府(不论是民主政府还是非民主政府)所拥有的强制性权力(coercive powers)进行限制,而教条式的民主主义者(docmatic democrat)则只知道以一种方式限制政府,即当下盛行的多数意见(current majority opinion)。

——“如果我们指出这两种理想的对立面,那么它们间的差异便会极为明显地凸显出来:对于民主政制而言,它的对立面是威权政府(authoritarian government),而对于自由主义来

讲,它的对立面则是全权主义(totalitarianism)(准确译文是“极权主义”——自立)。这两种政治体制都未必会排除另一者的对立面:民主政制完全可能运用全权性权力,而威权政府依据自由原则行事之可能性也是可以想见的。”(细而言之,关于这个讨论的进一步解释在注释中。此略)

是的,哈氏关于“一般原则”,不成文法,不言自明,不言自喻等说辞,是一种宗教或者亚宗教语言;这里无可厚非;只是他设入政治文本的时候,还需要予以注释和解说。因为,历史上这类宗教语言,无论是宣誓人权,还在说明自由,往往和政治文本头尾衔和,且某国总统宣誓的时候,还要手扶圣经……但是,这绝对不是将上帝——恺撒捆绑的充足律——更加明确的文本乃是将其分梳而备。这是一。至于二,少数和多数辨正,其实,更多引用在或者应用在科学和生物学上;在政治学上,就像艺术不受决定论影响一样,基本的政治学框架一旦设定,既无时间顺序和发明与否——其绝对不是“不设定”原则之实际上的丛林状态——民主,自由,三权分立等文明设置,分权设置和监督设置,一般而言,就是所谓一般原则。它不像牛顿和爱因斯坦之间性、上下、高低(低速和高速世界)之原理那样可以叠加,也可以区隔;有鉴于此,甚至牛顿对于爱因斯坦,人们常常认为,是牛顿,比较之影响更广,更大。所以,希腊民主发生论,罗马共和发生论等等民主因素平台,并不会因为时间的延续和历史的发展,而创造相对于政治牛顿和生物牛顿的所谓“新发现”。你只能说,民主和现代性的结合,以对之民主的古代性——而绝对无法说,有一种取代民主的新玩意儿,现在尚属不可知论范围(人们如果这样设想,自然会想到苏维埃新人和中国新事。)所以,老哈文明少数论中,绝对不包括那些企图超越民主,发现取代物之当代列宁和毛。再是,关于老哈厌恶的唯智主义,往往是和“愚人颂”之伊拉斯莫之反智主义联系一体,一体两面之辨正之物;其实,人类使用任何一种主义,都会很好分辨其为伊拉斯莫之智慧,还是笛卡尔和罗素之智慧——只有既反对理性,又鼓吹理性绝对主义之极权主义思维,才会在这一点上歪曲是非,胡说八道。

之所以说老哈并未严格区分列宁民粹主义加极权主义,是因为列宁们,把前者当作了民主,而把后者当作了自由;至于所谓“对于民主政制而言,它的对立面是威权政府(authoritarian government),而对于自由主义来讲,它的对立面则是全权主义”,我们的理解是这样的。民主,不单面对威权主义,在此中国,当然,他是面对极权主义——而自由主义,面对过专制主义,也面对着极权主义。这里的名堂甚多。从后者说起。自由主义在中国,从孙文和蒋介石政府算起,就是面对专制主义——而不是面对极权主义。因为,自由主义历史正好是政府和自由人群,知识分子,阶级先锋互动的历史;沿革/严格而讲,自由主义和自由主义者们,其实没有和全权主义互动的历史,只有他们奋斗,牺牲和死亡的历史。无论是在苏联,还是在毛文革,谁和政府互动一如胡适和殷海光于毛?答案是否定无疑的;毛时期,有没有自由主义?我们的回答是:没有。因为通常的反极权,不是适当之自由主义附会;那是遇罗克和林昭死亡,反抗之无自由状态——而这个状态,其实,只是20世纪的产物。自由主义,无论在西方古典时期,专制(集权)时期,还是在民主时期,都是有生存,有发展,有归宿之群体,之精英之载体(当然,自由主义不是大众和多数的产物。)所以,按照极权主义研究,说,中国之自由主义,大、小阳春,过去存在,现在存在,以后也会存在——笔者坚决不予同意。极权主义政府和独立人间性运作的妄想,本是依赖一种根本不予你互动的政府一个说法,一种讨价,一类招安的话语样本。至于老哈所谓“民主政府对立面是威权主义政府”,这个说法又错了。中国,苏联之极权主义政府,面对的美欧民主政府之间的冷战和冷战价值论,不涉及(或者很少涉及)世界上东南西北之威权政府。其实,关于集权,极权之隔之文章,业有多人研讨,于此不再赘言。只是说,哈耶克关于民主的论述非常有趣,但是,他不知道,就像有人论及“文革民主”一样,那是一种荒诞——文革大民主,不是民主,而是反民主——老哈所谓卢梭法制精神之“普遍意志论”,其实,是一个法治之反——因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据说是“外国立法者”于本国国民之属),其概念和体系本身就是柏拉图理念抽象的再现;而理念抽象本身,当然就要否定个体和人人,把政治和法律上的具体个体,当成一种“人民”抽象——继而导致“阶级”抽象——最后,导致独裁落实之极权主义。这是一般性原则至高至明之处。它是可以解释的,注明的和落实的。那些朦胧诗歌和宗教箴言并不例属于之。

自由,是一个永远无法真确定义,定位,施行质量和数量分解的概念,古往今来,人们无数次议论之,辨正之,仍旧尚未成果;这个原因就是,自由,是一种历史框架,是一种传统背景,是一种政治制度,是一种民主程序——托开这些奢谈自由,就像人们奢谈一个抽空背景的诗文那样,不过是见仁见智之举而无法定位。如果说民主内涵的某种真确和适当的说法是服从大多数(同时保护少数)——这个民主定位说来自宪政主义的精髓——那么,宪政主义的渊泉又是什么?于是人们饶了一个圈子又转了回来;宪政主义的人权因素,也就是民主多数原则和自由个体主义,成为宪政和法律承担原则的核心。于是,自由潜藏在所有这些民主和宪政原则之中,她无法呈现于文本,却时时刻刻围绕着呼喝她的的人和争取她的人。其实,自由之所以难以定义,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两极国家里,自由,呈现了她的身影。我们只能说,一个北韩人,一个“脱北者”,他不会对抨击南韩的自由(某种自由之缺陷)保有任何兴趣(除非他是一个精神病人)——而一个美国人,也不会因为他自己就是自由的被保护者,而对于政府保持某种中国式的缄默和自律。这就是自由的悖论。这个悖论被哈耶克解读和分析以后,呈现的自由定义,具有较多内涵;比如个体和社群的关系;个体和国家的关系;个体和经济(贫、富)的关系——这些关系带来伦理学和政治学,文化传统和宗教道德的关系(关系到休谟的怀疑主义和康德的二律悖反)——带来他所强调的个体自由和强制行为,欺骗行为乃至于理想行为的关系;用我们的话来说,自由,因此产生了和争取自由的关系——因此产生了和革命的关系——而革命-自由关系论本身又带来某种辨正——为了革命的成果,目的和政权,革命吃掉自己的儿女——但是,革命也为诞生其女儿真正享受的自由而兑现了现代承诺和人权保障(从英国革命到美国革命,法国革命——一直到第三波民主革命(+改革)浪潮;革命,从来不会从人类的正义辞典中被删除;当然,革命本身又成为一个悖论。

这里,突出的哈耶克主义问题是,个体自由和群社自由之间,所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专制主义和极权主义之间……自由的命运和实质是什么?哈耶克认为,民主如果吸引了多数和民粹的参加,就会成为暴政。他说——

“首先,须与我们自己所采取的自由意义进行对照的,乃是一种被普遍认为具有特殊意义的自由,亦即人们通常称谓的“政治自由”(political freedom);所谓政治自由,乃是指人们对选择自己的政府、对立法过程以及对行政控制的参与。它乃是一些论者经由将自由的原始意义适用于整体意义上的群体而形成的概念,从而它赋予了人们一种集体的自由(collective liberty)。但是,此一意义上的自由民族(a free people),却未必就是一个由自由人构成的民族(a people of free men);此外,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个人,亦毋须以享有这种集体自由为前提条件。”(《原理》)

那么,“人们对选择自己的政府、对立法过程以及对行政控制的参与”如果不是自由的话,那么,悖论持之:人们无权选择自己的政府、不参与(或者通过民主政府和代议制)实施对于“对立法过程以及对行政控制的参与”,难道就会自由?

他说——

“当然,任何人都能够‘视自由……为积极参与公共权力(public power)和公法制定(public law making)的过程。’但需要明确指出的是,如果有人这样界定自由的话,那么他所论及的状态便与笔者于本书中所关注的状态极不相同,而且即使采用同一术语描述上述不同的状态,也并不意味着这些状态无论如何都是等同的或是可以互相替换的。

“此一混淆的危险在于,这一用法有可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一个人可以通过投票

或缔结契约的方式而使自己处于奴役状态,从而同意放弃原始意义的自由”。

是的,“一个人可以通过投票或缔结契约的方式而使自己处于奴役状态,从而同意放弃原始意义的自由”;但是,哈耶克无法兑现他的承诺也无法完成他的操作:以取缔任何人的投票权来保障自由。希特勒的选择和反选举不过是一个特例;人们无法保证这类例子不再出现,抑或绝对不再出现——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悬念地,也不具丝毫怀疑地把美国个欧洲自由选举持续下去——而最愿意听取这类选举导致暴政和混乱之说法来自那些类似金家政权中人,也是事实。

他说,

——“我们能自由地做某一特定事情的重要意义,与我们或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否有可能利用那种特定机会的问题毫不相关。只赋予那种为所有的人都能实施的自由,实际上乃是对自由功能的根本误解。百万人中仅有一人所能使用的自由对社会的重要性以及对大多数人的助益,可能要超过人人都可以使用的自由。

“多数的行动却必定局限于那些业经尝试而已然确定的事情,亦即必定局限于人们在讨论的过程中已然达成共识的那些问题,然而,先于这些共识的乃是不同个人的不同经验和行动,换言之,这些共识乃是根据先于其而在的不同个人的不同经验和行动而达致的。”

那么,曼德拉运动和甘地运动,是不是社群的运动,多数的运动——1989年以后的东欧专制、极权主义解体,是不是群社运动?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六四时期,天安们广场上只是聚集二、三十位精英而无广大市民和学生,即便这些人都是康德和休谟,他们的出现和存在也毫无意义;他们的先知先觉和天才、“可知”就会因为他们的象征性存在而变成某一个唐诘哥德。反之,如果中国之解放战争没有人海战术,没有七、八百万民工的参与,(他们或者是被迫的,或者是自愿的);就像以后的社会主义群众运动(运动群众),你基本上无法解释蒋介石八百万军队如何被消灭。于是,问题又出现第二个悖论:自由,不是少数人的产物——同样,自由也不是绝对多数人的产物。那么,自由是什么?其实这个问题十分简单。自由,来自人们对于自由政治的定位,对于多数少数辨正的分析——自由政治的定位自然包含民主政权中人们的那些权利,权力和权威(人的自尊,他尊和尊严本身)之兑现,而不管你是富裕还是贫困,是多数还是少数——难道斯宾诺沙是富人吗——他的文明和道德带动难道和雇主阶级有什么关系吗?——又,难道列宁是穷人吗?罗素见之,说他是一个精神贵族——其实是物质贵族,一个嫖妓贵族呢;……与此对应,非极权主义之运动,之革命,之华盛顿主义,之半个拿破仑主义(专制主义接近民主的某种实验场(见基佐观点),即少数(乃至个人,领袖)对于的多数的领导和被领导关系——这个关系,后来变成美国的某种非直接选举之民主政制和民主程序,从而带来了自由。

但是,更加靠谱的分析却是,自由加之自由主义之间的多数和少数,政府和在野势力(党派和知识分子)之间性互动关系产生的政府论和人民论(反对民粹主义之社会主义领袖说),也是自由的保障……这种选择和“选举”——原则上的一人一票之方式,之载体(政制和宪政),带来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党代表的美国阶级(阶层)利益的共和式、财产和权利再分配方式,起到关键作用;而这种分配方式的阶级载体和宪政程序的出现,正是来自美国人约束行政单位或者司法单位,一位独大,一派独秀之负面方式的思维和实践——这也是老哈最为感兴趣之课题的解读(见《原理》中关于美国,英国,德国宪政和自由主义论述章节;此略。)——于是,个体,群众,领袖,政党,宪政,民主,一体归位到自由宪政和自由宪章的解读和操作上去了——而不涉及民主带来暴政而自由带来强制之担忧。这是一个政治常识。他不会因为某种笛卡儿或者休谟哲学之怀疑精神而实际改变。

再是,哈耶克说一个贫困者可以是自由的;一个富贵者可以是不自由的。这样的举例意义较小。因为对于后极权主义中国之十几亿贫困者而言,他们的自由,不是要保持自己的衣食和行宿,而是要争取平等和公正。于是,回到哈耶克少数人,少数者阶级之自由上来面对中国十几亿人而为自由定义——那么,除去反对这种权贵自由和暴富者自由,业无自由可言;这个自由破坏论虽然源起于社会主义多数自由和经济平等,但是,这一观点现在式的解释依然要回到社会主义多数宿愿上来,而以民主,自由,公正的方式解决之,而不是只是偏向于富人和雇主。争取公众的自由——争取公平的自由——和争取多数人的自由(保护少数),这是一条恒久不变的定律。说自由就是贵族和有贡献于经济发展者之专利,那不是自由;也不是自由之反——而是给反对自由者一个口实,一个机会,一个武器——社会主义就是以相反的路径以争取多数,打击少数,借口自由而消灭之——一个戏法变下来那些原来的多数和穷人来个转身,就变成哈耶克所谓一部分人先富裕者。这是一种悲剧。最后,自由是和历史上的政治和政制紧密相连的。这个链条无法拆散。即便到了20世纪极权主义政权斯大林、毛主义政权时期,自由,依然以哈耶克所谓内在自由和外在(制度)自由带来的紧张关系而登上历史舞台。苏联的解体和埃及的民主,都是这个自由在发生作用。我们不能说,因为埃及人可能选择了另外一种不自由而否定她的花朵革命——同样,我们也不能因为红色革命之现实和“合法”(联合国认头中华人民国)而拒绝对他实行再选择。

在那个朦胧时期,红色政治的“民主主义”和“联合政府”之举措和叫喊,同样不能证明他们的《纲领》和“联合”是合法的(包含斯大林主张的东欧国家短暂的联合政府——即便斯大林支持了法国共产党的议会进程,也丝毫并不表明他的“修正主义”就是正确的——就像他支持反共的蒋介石政府,并不难说明他的反反共立场——这个立场,后来证明中共打赢所谓解放战争的真正援助,就是来自斯大林——而马歇尔和杜鲁门则完全策应了斯大林主义的战略方针,只对西方和欧洲施行了扼死萌芽的邱吉尔主义,而不是驰援自由中国。)由此,人们当然就会想到,美国二十年代防堵社会主义的胡佛(FBI)崛起事件,恰好和此前苏联建政而洛克菲洛等西方大公司支持之一样,是一个事务的两面(见《彼得博格俱乐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价值论和资本论,势必要转换他们的模式和“设计”,朝向美国模式之反。(列宁说)帝国主义的两面性,其正当一面,仍旧有后来的罗斯福主义和凯恩斯主义,让位给哈耶克主义和撒切尔主义之事实。其中的辨析,十分艰难。比如撒切尔主义的反工会举措,反国营举措和私有化举措,如果照直搬到中国来,却正好适应了中国“社会主义”和苏联反对苏维埃主义施行的、对于工人镇压的那种“私有制”。这个政治的反工会,反国有举措,正成为右翼之撒切尔和左翼之中国的融合——这个融合,变中国左翼,为实际上的右翼;而变撒切尔的右翼,为中国式左翼——不知道这个绕口令是否成立。当然,哈耶克论题很少涉及列宁和德国政府出于对协约国打击而卖出其马克之举动,之阴谋;而列宁的阴谋论,实际上业已是阳谋论和赤膊上阵。他的左翼面貌,在1918年镇压彼得格勒街头工人示威的当口,业已转变成为极右!这是关于哈耶克自由主义牵涉的美-苏背景之粗笔勾勒。

 囚歌


他站在玫瑰岩下慢慢泣成一座石雕
那微笑的齿间排列铁窗,漏出微笑
他对面落下万丈排梯,通向审讯室
无人知晓他的犯罪花朵开成卡夫卡
还是波浪滚滚,他是我的窒息心脏
微笑和眼泪是他的文字,还有叫声——
就像我睡醒了澄城梦乡背拗的言语
对答和铺叙面对他微笑的方程墨式
我开始继续我的记忆有矿场和谷地
在王如帝座的环形监狱顶上是富科
挂了一行艳艳烨烨不灭灯盏好生育
好死亡在轮回的文明里外看见什么
踏出的步子永远向悬梯上升和跌落
皮靴本掉在维也纳城堡它失落无着
因为向西是一种选择向东也是选择
彳亍的行者走在他的微笑上他哭了
多少年来,他本来不哭不咲而坚毅
睡觉时期,梦岚如风,监牢的竹围
四处生长,坚韧得就像韧带和血丝
我睡在他隔壁一个世纪却遥远而近
他脱下一只靴子掉在北平另外一只
却掉在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刑地
——我,罪有应得——他高呼伟大
俄罗斯旗帜忽闪和呼扇不是他是谁
情人那种花生小扇面画了日本宫廷
还有石头生成的补天制作一种织体
破碎时期宿友的牢头吟在用赋格曲
他们几个世纪囚中锻炼是几只老虎
一只只提前死亡复活被说成不洁物
四散落地铺陈做王八蛋闪耀的翅膀
我看见最近一件展品竹栏越搭越大
变成纵驭时间天上十三公月舞杨威
把嫦娥变成军曹一缸腥如章鱼智囊
我见他脱去木乃伊大氅获现十字骨
所有去处都是铁十字楼梯上上下下
那里结构序列有款把天才挤到角落
他们的复调只有一千个楼层那是啥
万万岁阶你不要忘记史前史天外天
我知道的所有七十层楼梯铁锈出口
也有他玫瑰岩的微笑父亲杀死他时
他开始第几次微笑咲车颠簸一路行
蒿矢一箭飞来你网络在贝多芬矩阵
还摄像欢乐和天堂一个女人这样说
她用芊芊十指划开他冻人的中外文
那褶皱的深渊名花四射纳入倒计时
就如广场的四行道开出星系之序列
因为诊断他冰冻的时间本也跳跃着
移来本真的异化和精神病表层煤炭
矿藏也是黑死的就像毒菌满野开放
我走出围墙的日子他守候日子掘金
好像看见幼发拉底河乌尔历尽艰险
人和被造浑浊一栋矿庙和最早祈祷
他们是第一批自由的被奴役者确认
奴役孙悟空和女娲是不是绝对民主
那石头谁告知真假一模式一爱情海
那时越狱很容易只要王者宣告假期
他们四千人如约回归牢房画地为约
他微笑的就是真谛和梵化一个神祗
两个或者几个,是LORD OF GODS?
凡是看见出口的就是福祉也是灾难
说突破围墙的有百年之乐或者千年?
我的凡间也在铁梯的尽头有无登顶
谁也不知,电梯可以越顶如花开放
她横向走进语言的互动而一动不动
于是,本体的他就是一种秒闪瞬间
依靠时空的力量拓扑未分而归因缘
一身一神意或解放的方式是一个谜
我现在没有现在,王儒道士之约定
在文字和数字中狱上云层飘逸消陨

2024年5月21日星期二

 反思潘恩及其他

劉自立
潘恩主義是一個難解話題。他的觀點如果有個核心,就是主張新大陸原則而放棄舊大陸原則(當然含英國原則)。他的這個觀點似乎政治正確,但是在理論和文化層面上,卻有不少地方值得商榷;至於他的宗教批判更是和者概寡。以至於他的葬禮只有六個人到場參加。
美國獨立或言美國革命前後,英、法勢力和哲學影響與之,遂產生美國革命先賢中之英國派和法國派—-約翰.亞當斯如果不是英國派,那麼,他也絕對不是傑斐孫或者富蘭克林式的法國派—-從當時現實狀況中產生的政治理論,也就順其自然,出現英國哲學派和法國哲學派。這樣,美國革命作為一個政治坐標,圍繞之,震動之,產生對於英國憲政歷史和法國革命現場之區隔與爭議。革命,是產生新舊對立,破舊立新,還是說,革命,不過是一場恢復過去價值之”復辟”,改革和補舊(革命原則不是革命後產生,創造和更新,而是早於革命幾百年就業已被創造,被定位,被施行的價值,原則,體制—-見基佐,夏多布里昂,柏克等著見),遂產生各種觀點與爭執。就場而言,這樣的革命話語,即便在當時就已經出現分野。這就是潘恩和柏克關於法國革命之爭論。這場爭論,其實也是對於歷史和現狀的異視和區隔。潘恩完全站在美國立場和革命立場上,擁護主要包括美國革命的那種建制創新和獨立見解(是不是獨立,獨自和唯一,得要商榷!)—-而就此觀點,他極力反駁柏克對於法國革命殘暴血腥、破舊立新的描述和印證。這樣,在潘恩筆下,他的人權和解放完全沒有93年斷頭台的紹述和譴責;沒有(也來不及)拿破侖和塔列朗之間的悖論和迥異—-更不會看到法國革命,如果說,有其持續和轉型的話,實在是在其徹底復辟過程中,予以解構和結構的—-這就是說,法國革命並不像美國革命一樣,棄舊圖新,創造了一個包含批判英國模式,批判英國《大憲章》(見潘恩對於大憲章的批判—-“所謂大憲章(現在就像是同一段歷史的一種年鑑),不過是強迫政府放棄一部份自設的權力。它沒有像憲法那樣為政府創設並授予權力;而是如其所示,具有再征服的性質;假使英國人能夠像法國人對待自己的專制政府一樣完全驅逐權力篡奪,它就可以創造一部憲法了。”(潘恩《人的權利》))批判法國各界皇朝之改革之模式,之樣板,而是像英國一樣,其實,是在回轉社會和政治層面上,做到了某種政教雙向的革命-復辟努力,而走向共和。這個共和,其實,又包含了整個復辟時期的政客,作家和人民協調一致做出的改革-革命補充論,從而在出現”德雷福斯事件”等人權法案上,繞過底層革命唯一之風格,之暴力,完成了上下左右之間的間性週到,使得法國政體和國體,在宗教、文化、政治層面上摒棄社會主義左傾和皇家主義右傾,真正出現夏多布里昂所謂”不要極端革命,也不要極端皇權”之體制(英國後來當然不是,歷史上也不是極端皇權一直當道—-他的克倫威爾極端革命也很快就被制止,被廢黜……),之理論,之人權。這不是潘恩主義可以囊括的法國後革命時期之現實。而這個革命性後來轉化成為現代性的說辭、也就是說,以後以中央政權為條件的自由主義,產生了基本上是英國主義的政治理論和經驗主義,從而摒棄了法國風格和盧梭民主(民粹),走入了英國調和主義和混合主義政治之路。
我們看到,法國革命持援的美國革命,出現了與其人權祖宗不同的革命歷程;這個立程,雖為潘恩所爭取,所支持,但是,畢竟性格完全兩樣。因為,法國承襲的歐洲文化和保守主義,其實不是和美國接軌,而是和英國接軌;法國革命(後期)其實不是和拉法耶特接軌而是和塔列朗和梅特涅接軌;法國革命,不是以革命論,而是以秩序論,完成了共和;而這個共和,與其說是新世界,新事務,不如說,是繼承了孟德斯鳩與馬基雅維利袒護和論證的古老羅馬共和(/帝國)之復舊和延古 —-而孟德斯鳩和馬基雅維利在這個袒護羅馬共和原則上,卻也又一致袒護皇權政治和混合政治(—-皇帝,貴族和人民之共和—-馬基雅維利說,” 羅馬人民如此憎恨王這個名稱,以致任何一個公民如果試圖獲得那個稱號,他的任何功績都無法使之逃脫應有的懲罰。
“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那些由人民統治的城邦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取得非凡的成就,並遠遠超過那些一直受某個君主統治的城邦。
“羅馬在驅逐王之後就是如此,雅典自它從庇西特拉圖的統治下解放出來後也是如此。這不可能有其他原因,只能源於人民的統治比君主的統治好。”
“一般來說,羅馬平民認為自己應當擔任執政官職位,因為他們構成人口的大多數,因為他們在戰爭中承受更多的風險,因為是他們靠自己的力量保持羅馬的自由並使之強大。既然平民認為自己的這個願望是合理的,因此,如上所述,他們不管怎樣都要獲得那種權力。
“但是,當他們必須對自己的候選人作出具體判斷時,平民認識到他們的不足,並斷定他們中沒有人配得上出任它認為就其整體而言應得的那個職位。因此,由於為他們感到羞愧,平民轉向選那些堪當此任的人。
“提圖斯*李維對這個決定大吃一驚,他恰當地說了這樣的話:’那時候全體人民所表現的這種克制、公正與高尚,如今哪怕在一個人身上都見不到!'”(馬基雅維利《李維史論》))於是這個政治作業在平民,貴族和執政官員之間開展;且其載體就是元老院,平民院和政府/甚至皇帝。這樣,法國革命,深入一點的原則,不是推翻和否定英國原則,英國議會原則,英國下院原則和英國人民-王權原則,而是走向類似英國原則的羅馬原則,共和原則和混合政治原則(只是缺位皇帝 —-因為拿破侖和波拿巴已死……)。這樣,潘恩把英、法原則對立和分開的理論和理想,無論在實際上,還是在理論上,都已煙消雲散。一種把美國革命區隔為或者唯法,或者唯英之原則,不實際,也不智慧—-而20世紀後(延續迄今),英國皇室並不是革命的對象和進步的障礙;這一點業已無庸諱言。那是一種深層次反對皇室主義的失算;而在柏克與潘恩之間,可以說,柏克主義大獲全勝。這不是不承代價的勝算。這個勝算,世界之人在19世紀,20世紀,並不理解,並不讚賞。他們跟在潘恩和盧梭後面繼續一種否定英國傳統主義的各類革命,從而產生一系列試圖創造他們自己之新大陸,新國家,新政權的革命—- 從而走到否定傳統,數典忘祖和暴殄天物之反革命上,最後,將革命弄成拆爛污。這當然是潘恩想也想不到的境地。
潘恩主義何以會在創造和破壞之間如履薄冰呢?一個關鍵之所就是,他不知道如何看待美國革命、這個其實也並非完全破舊立新之革命—-美國人和清教徒的保守主義立場在潘恩視野中嚴重估計不足,選擇有礙而判斷失誤—-因為,他的革命白紙主義(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毛澤東語),很接近後來之否定傳統,暴虐文化和殺人害命之極權主義—-但是,潘恩因為細說了美國原則和美國革命,從而避免了他和毛澤東和列寧和希特勒的等歸。這是底線守住之美國挽救論。因為,在潘恩看來,新大陸原則雖然徹底反對英國原則,憲章原則,但是不失為一種美國原則,費城原則和華盛頓原則—-而這些原則,難道和英國原則,法國原則甚或希臘原則,羅馬原則沒有任何間性關係,血緣關係和種姓關係嗎?即便是《獨立宣言》,也呈現傑斐遜佈道於源的英國特色。麥克里蘭指出,”大陸會議本質上是保守的,這一點,只看《宣言》使用情願體例,即可瞭然。上述朝廷情願鳴冤,是古已有之的憲法權利,上書英王承情重申英國人民的權利,也是個悠久的又體面的請願傳統,下院本身即時時為之,大陸會議據古老權利而承情奏事,深合柏克之道。……大陸會議在1776年代扮演的角色就是英國國會在1640年代英國內戰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在另一個層次上,反叛者……絕不被視為法律上的叛亂。””傑斐遜極微言之能事,……他們(美國人)上一剎那是英國人,下一剎那是美國人……無論身為英國和美國人,他們的忠誠都不容置疑。”(麥克里蘭《西方政治思想史》)另外,”傑斐遜的自然權利觀念與洛克《二論:(政府二論)顯示的自然權利觀念可能有些差異。……威爾斯(Garry
Wills)指出(《傑斐遜的獨立宣言》),傑斐遜自然權利不證自明說的直接來源,其實是蘇格蘭啟蒙運動中的’常識’哲學學派。休謨是最著名的一員”—-當然,”一心想在《宣言。中讀出洛克自然權利說的人素來感到尷尬。洛克提出生命、自由及財產,傑斐遜在《宣言》中何以不提財產?一個當然的解釋是,宣佈美國獨立戰爭為維護財產權之戰,可能被居心不良者解釋為這是一場維護財產不平等的分配之戰。”於是英美觀點不同在於爭執財產是不是可以讓度。這是一個頗具歧義的話題……。又,雖然,潘恩說,美國人選舉總統的第一原則是不能選外國人—-而英國王室選舉,國王不能不選外國人—-這是一種偏見;英法移民之後不能不上祖,如果上祖,他們不也是外國人嗎?……這是一個笑話。第二,潘恩說,任何國王和繼嗣都是少年不成之人,他們有嚴重的智力闕如,幾乎類似動物類……他難道不知道歷史上,古近代,出現左右人類歷史之一系列偉大帝王和天才?他不知道這是人類發展的一個必須階段 —-就像羅馬,希臘時段一樣,這些階段,同樣不可以用虛無主義的態度和眼光關注之,研究之?另外,歷史上從梭倫到愷撒,從丕平到彼得,難道人們可以因為他們是帝王,就說他們是一群混蛋,一無是處?天才和帝王(天才帝王)是事務的一個佐證,是歷史的一個殷鑒;我們只能像約翰.穆勒一樣,對此階段,對此人物,對此事件作出反映和研討,而不是一罵為址,火燒凌煙閣(那就成了毛文革了)。第三,潘恩所謂諾曼人威廉用暴力開創的英國史不俱合法性,而後,各種王朝更迭替換都必否定之說,將皇室和人民處於絕對對立的立場上。這一說法,令人想起所謂”對內民主(憲章),對外侵略”論(阿倫特語)的最早萌芽。其道理有一半是正確的,有一半是錯誤的。蘭克等人對於這段歷史的解釋也許比較到位。征服者的歷史在最初都是血腥和非法的。但是,無論是哪一個王朝,皇室和國家的建立,都呈現某種現實的就是合理的那種內涵—-那種內涵不是說一切的現實就凝固在此不會變換;也不是說,一切現實都是未來時態的否定樣板;更不是說德意志,法蘭西和英吉利因為其暴力之源而處於一無是處的歷史地位和立國境域。再是,如果歷史沒有查理大帝,沒有黎塞留,沒有拿破侖,如果歷史沒有更早出現的希臘的民主和殖民,沒有波斯、希臘的博弈和推進,沒有雅典民主和四、五百年後(!)保羅的傳道和一神論,如果沒有所有這些並不能僅僅區分是非、善惡和理想、現實之雙向,辨正和間性運作,只是僅僅作出一種非此即彼的選擇和空判,歷史和聖經的萬般複雜性和繁複性,就會消解;文化多元的內涵就會苟且刪除,而人性復歸的努力就會變成哲理,真理和思想的強迫運動。這是一切階級社會,階級權限的平衡之反。潘恩沒有充分言說的那種為孟德斯鳩雙向關注的第四階級和王朝之間良性制衡的階級權衡論,共和/皇室論(—-他們認為,確認皇室為共和合法成員,乃是共和原則之不或缺的一部份—-這個原則正在20世紀,21世紀的英國王室運作下繼續存活……),就會不復存在。那種對於混合政治的讚揚,主旨在於由暴民,動亂和起義制止皇室爛權—-而對於皇室制衡的主要勢道在於貴族—-而人民(平民院)對於貴族(元老院)的制衡,”要壓制在一個共和國裡取得太多權勢的人的傲慢,最安全可靠且危害最小的方法莫過於盡早封鎖他用以達到那種權威的途徑,則在對於元老院的爭議和勘正—-於是,孟德斯鳩充分肯定英國第四階級的作用;充分肯定英國暴民、起義的作用—-而這個作用,在歷史上,理論上和現實中,每每顯示的則是古代羅馬之共和/愷撒體制對於人民,皇室(愷撒)的混合支撐和制衡。馬基雅維利說,”由上述討論明顯可見,貴族通過我們已經介紹的對平民有利的那些仁慈的表示不僅是下令發薪餉,而且還有徵稅的方法在平民那裏贏得多麼大的聲望。而如果貴族堅持這種行事方式,就可能會消除那個城邦的所有騷亂,並可能使保民官失去其在平民那裏所擁有的那種聲望,因而也就失去那種權力。”(馬基雅維利《李維史論》)這也是英國王朝,貴族,人民趨之模仿並且卓越師範於後的羅馬體制,憲章體制和(不成文)法律體制之再現—-而這部不成文法,在穆勒等人看來,則是道德趨之之契約;立法,司法之權判根本之道在於人民有德,有道,有權;否則,法律就會抽空核心成為政客之玩物。
於是,如何估計美國革命和極權主義反革命,勢成必須研細之課題;潘恩主義有此危險之疑。我們說,美國是一塊新大陸;美國是一個新社會;美國是一種新(政治社會)結構—-但是,美國是不是完全沒有歷史之依,沒有先例之巡(”先例”,是潘恩最喜歡引用的詞),美國是不是傳統之廢和僭越之道,僅僅為新而新,全然中斷歷史,歷史的答案是:不是。先來說說獨立戰爭期間的那些說法;”無代表,不納稅”。這是眾所周知的一個挑戰。對於這個挑戰,人們詮釋不一。潘恩認為這是美國獨立於英國之運動的開始,且自後一切開始全新而迥異,新舊全然不同。其實這是一個誤解。人們根據後來的歷史,20世紀的歷史,極權主義的歷史回顧之,可以看到,這段議論的全部內涵是,美國人可以向憲政英國索取經濟權利和人權尊嚴—-而如果德國人向希特勒所取這樣的權力,蘇聯人像斯大林所取這樣的權利,勢成一大笑談—-而類似之權限運作在印度,在南非則基本可以對等。這就是說,美國精神(人們根據孟德斯鳩之”總精神”論,推斷美利堅共和國有一種美國精神,也是總精神—-人們還會注意到,總精神和”總意志”一字之差所產生的全部不同……),其實,完全取決於英國政治人權和經濟貿易傳統。我們說過,不管是在托克維爾還是在柏克(《美洲三書》)裡面,美國立國之大道德,大原則其實始道於英。這是不爭的理論不爭的史實。不納稅之抗爭來源於他們可以抗爭,有據抗爭和有理抗爭。這個理據就是源於人權的英國大憲章或者更早的希臘民主和羅馬共和。這是美國開國諸賢認可的人權和獨立之道之根本。這個原則不是中斷歷史,而是延續之,堅守之。美國開國諸賢認為,在開創系列政治經濟運作之時,很多美國人不能解決的課題,同樣,歷史上,英國人,法國人甚至西方人迄今並未全解。比如,美國代議制選舉課題。這個課題最早受到穆勒等人的置疑。核心關鍵在於多數人是不是會操控民主—-而少數富人如果依照人頭選擇,則會少數落敗—-而麥迪孫等人開創多多創舉團體與政黨的做法,據說,可以避免一、二政黨控制選舉之局面。美國人的代議制選擇產生的問題,迄今並未完全解決。比如,金錢選舉的課題(穆勒把這種選舉定位為著名的”658個獎金”(658個議員席位)之諷刺—-參見約翰.穆勒《代議制政府》)—-而富人控制參院的做法,被指控為少數人控制政治—-而所謂政黨政治,有嫌被指控操縱於政黨利益而不是全民利益—-無論是歷史還是今天,諸如此類的課題,美國人並未完全解決—-加之穆勒批判的代議制政府選舉”選舉人”的間接選舉,不如直接選舉說(同見穆勒《代議制政府》),迄今,也並未完全說清楚,講明白。於是,問題還是糾結不清,成為人們一面讚揚新大陸,一面疑惑不解之處。這個困惑,其實,和潘恩對於英國階級劃分,王,民權限不平等,甚至議會被操控之局面有得一比。兩相說明,其實歸結到一點。就是我們所謂有無絕對是非和絕對公正之議。那麼,問題究竟出在何處?是不是因為美國選舉的缺陷和英國制憲的歷史,導致了某種政治試驗,憲政試驗和民主實踐的否定和失算呢?我們認為,一面,是這個憲政開始的偉大、卻不是絕對正確的政治;但是,”絕對”正確的政治,也許就剛好是絕對錯誤的映像。這一點啟示,同樣來自孟德斯鳩。我們試圖引用這樣一段例證。據說,孟德斯鳩開始制定三權分立的時候,”錯誤”地判定了英國的實際權力運作和議會/皇室的切實權限。據說,他忽略了這個真相或言真理。但是,三權分立,究竟是不是就此而告失算和錯判呢?這是一個陰謀嗎?(相對所謂美國立憲時期的”陰謀論”……)
讓我們細讀此段議論吧!(見麥克里蘭《西方政治思想史》)麥氏說—-“孟德斯鳩注意到,主權也分立於國會(他特別指平民院而言)與國王。國會是全國最高立法機構,國王及其政府除非獲得法律許可,或至少不違反先行法律,否則諸事不行。國會立法,行政部門的責任只是確保法律獲得正確執行。事實上,漢諾威王朝,英國的行政權和立法權當然並非完全分開,因為國王的大臣及許多官吏同時也是平民院或貴族院議員。18世紀的英國,政府在國會必須確保多數,否則內閣將告不支。在那個政黨鬆散或根本不存在的時代,多數並非一勞永逸,國王的政府必須想盡辦法保持多數。為了潤滑手腳,國王的人馬廣結善緣,讓平民院議員享受政府職位,有些是厚奉閒差,換取他們支持。制度由這種恩惠,或這種腐化,而得以運作。”請注意以下一段—-
“孟德斯鳩經常被指天真,因為他看不出,或不想看出,英國制度正因並非三權分立,才得以運作。
“國王是立法機構的一部份:一是他有權否決國會議案,二是由內閣大臣以政府職位施惠議員,從而控制立法,首相華爾波及紐卡斯爾公爵即為最精此道之代表。
“目光銳利如孟德斯鳩,怎麼會沒有留意到英國政治的內在運作圖式?
“孟德斯鳩可能根本就是知而不言。他特意選擇與華爾波對立的勢力,透過他們的眼睛來看英國政治。完全的分權理論自17世紀以來,就一直是激進派鼓吹之論。
“實際上,這表示要通過職權法案,禁止政府僱員進入國會。這類法案過去未能通過的例子很多,後來亦無成功者。反對內閣向來主張真正的分權才是’真’的英國憲政,因為唯有立法部門獨立於行政部門,才能保證自由得以保全。
“……孟德斯鳩事實上可能認為司法、行政、立法權的徹底分立是自由的最佳擔保,但他決不認為一套不以權力之完全分立為基礎的政治制度就盡然或必然沒有自由可言(!)。”他以法國為例,”在透過法律而行事的君主政體,自由可以存在,如果司法獨立,而且中介權力(!)(—-來自故羅馬的死而不死之理—-國亡,道不亡……)歎號皆為筆者所加—-自立)來緩和君主制度天然的恣肆潛能。孟德斯鳩就英國政治而言而發揮的分權看法,用意有二,一是強調權力在英國實際上高度分散於不同的政治部門(可見穆勒關於這一點的敘述—-自立)。二是指出完全的分立至少在理論上可能。”
這是一段頗為有趣的議論。可以劃分幾點要義。1,美國人不是這個權力分立的創造者,是孟德斯鳩創造了這個分權理論—-但是,孟德斯鳩也不是完全獨自專利於茲,而是參照了古羅馬、故羅馬之政治混合和制衡之道。2,專制主義制度,如法國君主制度,英國君主制度可以享有自由(當然不是現代自由之專義)。3,這一點很重要。即便孟德斯鳩不是據實而做分權現實局面之紹述,他的理論,卻是一種很大的突破和總結(總結自由闕如下的民主,抑或民主闕如下的自由)。4,於是,所有關於絕對分權之勢,之道,順其產生了一個相對分權的可能和機會。抓住這個理論,是實施這個分權結果的開始。5,在理論和實際層面上互相作用,互為文本,包括實施成文法和不成文法。6,君主制度向民主制度轉型的根本,不是分權,而是自由—-就像20世紀,21世紀,反共主義提供的轉型,比較共產主義本身提供的轉型,來得積極和有效。7,歷史傳統的糾結和現代性的集合,在分權課題上互為激盪而呈現古代自由轉向現代自由—-古代民主轉向現代民主之趨勢。等等。所以,在此意義上,無論是孟德斯鳩、還是馬基雅維利,他們對於古代羅馬原則的自始至終的讚揚和肯定,相比潘恩獨自抽出美國價值,起碼在文本參照中,更加顯得博大精深。於是,在比較柏克和潘恩的時候,業可注意到,柏克當然不干落後,也新解和詮釋新大陸,新解和詮釋美利堅。他的很多傳統美-英論,結合”聯邦黨人文集”,做到了並不闕如的柏克式美國論。比如,他言及之美洲殖民地自治權限;他言及美國人甚至超越英人的經濟權限。(見《美洲三書》)等等。所以,說美國革命之意義有完全取代老歐洲而自新於一場空地上的見解,是虛妄的,不實的和誇大的。
最後,我們稍稍將他們的爭執作個梳理,而並不想站在是非曲直的簡單立場,給予評價,而是提供世人一個參照,以顯柏-潘爭執之現代意義。這個局面,就是雙向結合柏-潘的優勢而為我用;尤其對於我們今日之人,我們中國人,如何看待此政,此爭,有些甚麼意義。潘恩主義幾乎接近理想主義。在此層面,他津津樂道華盛頓不取政府薪水於分文作為美談;這個”傳統”就像理想國一樣並無多少意義於後來之總統,之政客。關鍵是,潘恩提出的那些美國建國原則,可以說源於英國而高於之。因為,在界定憲政、憲法、憲章高於政府,也高於階級,團體利益上面,潘恩主義的要旨在於讓憲政壓倒行政和官員;讓政府一方—-人民一方的說法徹底顛覆為政府只是人民的附庸;並且肯定自古以來的民主之無代議制和代議制之無民主之要害;且對於人們(尤其是我們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專制主義做了在理在道的批判和分析—-這當然會令人想到孟德斯鳩對於同類事務的痛斥與譴責。但是,據言,”後來形成的美國憲法並不符合這些標準。”因為三權分立並無真正實行。”其中不但沒有人民直接參與政府的條文,而且其選舉設計安排,實質用意是要拉開行政、立法及最高司法程序與人民意志之間的距離。”(麥克里蘭《西方政治思想史》)於是產生穆勒在代議制政府分析中嚴重討論和置異的、何以不直接選舉之課題—-因為,選舉人團的出現,使得事情發生變化。美國人民信託的代表不是他們的意志代表者,如終身職位的最高法院法官,和不是民間直選的參議員。等等。這樣,”表示美國人尚未獲得一部民主憲法。那部憲法丟給人民意志些許余惠,而大體上是寡頭政治,亦犧牲一般人民,偏重保障富人的財產權。1787年,沒有誰懷疑總統和參議院間接選舉的用意是要產生在財產重新分配與畜奴之類議題上’沒有問題’的總統與參議員。”(同上)故此,作者言,”其時以來的美國史,可以視為一部原來走寡頭路線的憲法加以民主化的奮鬥史。”這就成為無論是美國民主、還是其他國家民主之必然,應然和或然之條件;所有這些條件不是簡單的理想和更加簡單的歷史中斷論可以取代之,推及之。其中,關鍵是,政治學和社會學的問題依然是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極盡平等、公正之觀念,且挾其走上一種平民主義的邪道—-從而反對階級制衡,施行(優勢)階級立法,建立階級政府—-或者,反而為之,施行對於平民階級的打擊和剝奪—-都是違背羅馬共和和希臘民主之西方原則、元旨之反。潘恩過大誇張美國立國意義,柏克過大誇張英國一貫原則,或許,都有待發展為之一變。這些改變或者實現了或者依然有待實現。其中,所謂”純化”人民激情,將之驅趕至離開首都較遠地界,以便” 人民的騷動遠離首都”(同上)—-他們這些先賢忘記了,人民騷動,正是制衡羅馬貴族和英國王室的偉大”第四階級”之作用(見孟德斯鳩)。其中,”要求重新分配財產(甚至透過《獨立宣言》)所載造反權的行使而作此要求),就破壞了所有種類的權利都互相連貫的概念。”(見柏克/同上)其中,麥迪遜和漢密爾頓所謂多派制衡主義,”正是有利於富人派存活並且欣欣向榮的天然條件。”(同上)於是,人們的看法,只能還是回到孟德斯鳩。因為,富人和窮人,作為一種政治、社會勢力,其平衡之道才是積極向上之法;忽視或者偏重任何一方,都是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或者極端右派的原則和做法,是人類永久無法容忍的狀態。故此,潘恩作為一種傾向,柏克作為另外一種,都有存在的必要;且在他們之間或許也有一種”制衡”存在吧;這個制衡就是T.S埃略特所謂傳統和現代性範式的糾結和分梳。忽略任何一方都會產生一種偏見。

2024年5月2日星期四

 社会学和政治学的分疏契阔(修订本)

——雷蒙.阿隆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及其他
(北京)刘自立
社会学和政治学的契阔分疏,表现在中国人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之含义中;但是,这个含义几乎直接把天下和政权混为一谈;因为,天下,是一个宗教层面;而“得来”之天下,是一个政治层面。如何解释这个歧义,中、西方历史的和政治的解说,往往纠缠在是人、还是神得以建设理想政治局面和政治制度之诘问上。西方人关于“未来时间”之直线论和中国人所谓“五百年一个轮回”之盛世论,都为神和圣建立政治建构提供了混淆不清的说法。这些说法,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契入我们所谓社会学和政治学契阔的。换言之,如果神圣或者人类提供了可以使得社会自由,公正和平等的手段,那么,他们就可以提供实现社会正义诉求和平等权利的制度建设——这就是社会学为因,政治学为果的分疏与解析——社会学批判之目的是建立一种自由的政治制度;这就是社会学导致政治学的分析路径。可惜,这样的解析并无“正确”的答案;东西方人们,一直以来,争执不休,并无确切的结论——是圣人和上帝可以提供这样的法治,制度和国/政体,还是人类自身,对于自身解放产生的不变诉求,让其千百年来为此斗争探索,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探索了某种迄今为止不可以诋毁的民主制度?换言之,马克思主义以来,一种追求社会“解放”带来的社会理想,是不是可以从社会层面转而契入制度层面,继而一劳永逸地解决社会学和政治学因果关系和间性关系地课题,东西方智者的回答,是完全否定的。继之,资本主义,是不是一劳永逸地或者说永恒地解决了这个课题,答案,同样模糊不清。我们看到雷蒙.阿隆的提法。他的意思是,如果人类和神圣诉求的制度永恒,不能在所谓业已破产的社会主义理想中找到答案,那么,提出资本主义永恒的说法,也不见得对得起历史和未来——中国人所谓五百年轮回而圣人出之提法,就业已破产在这个百年——我们看见圣人不出和庸人满道的相反之历史现实。问题是,人们同样不可以以一种近似西方后现代和西方左派之思索那样,在现实批判后面,树立起来一种子虚乌有的绝对论和正确论,施行像德勒兹那样的彻底批判:他的一个说法是,西方文明和文化之全部“结域”和桎梏,一是来自欧几里德哲学的理性偏狭——
一是来自耶稣这张无言面容导致的异化(见其《千高原》)——这样,就像人们肯定西方之民主和耶稣一样,德勒兹想从根本层面击毁这个建制的外延和内涵。我们的看法恰好相反。欧几里德和耶稣,固然,不是绝对正确和绝对理想,但是,人们看到这里的改变,民主的建制和自由的社会,正好是在这个并不绝对正确的框架下建立起来的。用最为通俗的话说,没有耶稣和理性的社会,就是没有幸福和公正的国家;而指望社会学理想的左派意识,往往一秒钟就滑向毛泽东和金正日的无建制和无理性。这是德勒兹们批判生活而堕入滑稽的、类似马克思主义之后现代枉谈;虽然,他们可以像尼采和格瓦拉一样否定一切。
继之而言,如果说中国以往一切之革命,除去辛亥革命表层上提出了对于上述课题的承袭,其他造反和起义,并无社会学和政治学划一的考量。因为,一切以往的造反只是社会学层面的循环往复而并不触动阶级结构和政治结构;相反,辛亥革命企图触及政治领域而其实,他也并未动其根基。这是辛亥之福命和辛亥之局促。动了真格的那个革命,就是毛革命——他在双向互动上都走向负面和荒诞;一是,他并未触动阶级存在和阶级平等的诉求,而是相反,他消灭了阶级,使得中国成为一个无阶级(权限)的,去除中间阶级的平面而非传统之立体社会;二是,他在无法无天的政治建构中彻底毁灭了制度建设和法律实施。于是,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乘机中国道统和学统的积弱和式微所发动民粹暴动,所施行德莫克拉贼主义,使得国破天亡——使得社会学和政治学双双归于毁灭。这是一轮对于尚有积极意义的历史轮回,改朝换代和积极解放(钱穆称朝代更迭为解放)之历史周期规的颠覆和瓦解;是毫无积极意义的、中国体制之马克思主义化和反文明化。虽然,我们很少看见阿隆对于中国历史的借镜(皆见其《社会学主要思潮》);但是,他的一句话评论,似乎既带多歧义,又不乏真意。这个评论的主宰是,马克思主义之社会主义制度的胜利论,非但不能带来阶级消灭,剥削改观和社会布新,相反,他的实现,只能造成苏联和中国进入(从孟德斯鸠开始评断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和政治方式,即经济垄断和政治独裁,出现一种所谓一个人(皇帝)和人民之间、忽略和消除中间阶级存在的简单二元结构——这个统治风格和西方鼓吹阶级斗争,阶级存在,阶级权限的说法,完全相反;固然,他们认为阶级斗争几乎是“永恒之存在”的(涂尔干,帕累托语)——而马克思资本论所谓改变平均利润率下降,而消除剩余价值的枉论,更是在实际上,在理论上,都和政治乌托邦一样,转化为荒诞而残暴之现实。关乎于此,我们早就印证过阿伦特援引卢森堡的观点,资本增长的轨迹不是来自内部高端市场,而是来自低端市场(其实是非市场市场——就像中国这类“市场”。她是这样说的:
“阿伦特在介绍《资本的积累》一书时写道:“既然资本主义‘在经济矛盾的压力下’,从未表现出任何崩溃的迹象,罗莎(即罗莎.卢森堡)就开始寻找一种外部原因,来解释资本主义的持续增长的过程并不仅仅是支配资本主义生产的先天规律的产物。尽管‘资本主义’试图征服者些国家并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影响范围,但是当着已过成蔓延到整个国土时,她就不得不面对大地上那些和他不同的部分,亦即前资本主义的地区,并把它们拉如到资本积累的过程中来。而这一资本积累的过程,正如它从来所是的那样,吞噬所有外在于它的东西为生。
“换句话说,马克思所说的‘资本原始积累’并不是像原罪那样祇发生过一次的事件,或者祇是由最初的资本家来进行唯一的一次掠夺行为,然后就引发出一个积累过程,按照他的内在规律或‘铁的必然性’运作直至最后的崩溃。相反,为了保持这个系统的运作,这种掠夺必然是一遍一遍重复进行的。因此,资本主义并不是一个产生它自身矛盾并‘孕育着革命’的封闭系统,相反,它不断以吞食外部要素为生。”(均见阿伦特《黑暗中的人们》/《北京之春》)
而且,今天,这个现实的“社会主义”核心,业已转化为苏联和东欧社会的社会主义和坏资本主义,权利-权力结合的畸形市场怪胎。于是,中国社会学面临的平富悬殊的课题,和政治学面临的权力结构更新课题,双向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破产。
这个破产说的预言和议论,早在阿隆援引的孟德斯鸠,托克维尔,伟伯,帕累托等人的分析中,就已出现;且在阿隆批判的涂尔干,孔德等人的、几乎是符合马克思主义整体论和和谐论中(所谓其协调一致论),得到反证和证伪。换言之,政治革命带来的若干价值不灭论(如英国革命,法国革命和中国辛亥革命),为反面革命(中国,俄国,伊朗)所背叛;继而使得革命成为反动——这个反动,就是他们一不能完成社会革命之人民福利诉求,二不能完成政治革命的体制建设和改革,从而在两个方面,都体现了倒退于前,倒退于沙皇体制和民国、“封建”中国体制的反动——当然,封建中国之周公共和带来的二者关系说,还待人们深入探索(封建=共和的说法有多少理性和悖谬,实在是一个大可言说和辨析的话题。)我们从几个方面简单解析以上说法带来的答案和悬疑,从而回复一种或者几种世纪争论中的似是而非的话题。
这个似是而非话题的主要考量就是雷蒙.阿隆所谓、即便是马克思本人,也会突破他的既定观念和立场,走到一种看似可以理喻的是非解答和辨析上来。这里说到1848年革命和路易.波拿巴通过民主,选举上台,带来的意义和反动——这也是他们所有这些学者,早期议论民主“是非”(托克维尔所谓“民主导致专制”之可能性和可行性……)之观点——继而解之的、就是德国俾斯麦政权的议会政治和魏玛政治导致希特勒上台的一种、我们称之为短暂现象的民主幼稚病和民主创败论。这个论点和一战时期舆论为之哗然之“西方衰落”论,如出一辙。这个论点,发展到二次世界大战前后,也出现在本雅明现象中,该人左右支绌于自由和纳粹,古典和现代之两难选择里,以至于自杀身死。所有这些左派批判和左派死亡,不过说出了资本主义未见调整以前的、某些造成公正、平等、权限缺失的制度弊病和人员短视。其实,施本格勒所谓一切权力膨胀和经济发展(科技发展)导致希特勒上台之预言,一时间,做成了他们理论的“正确”性和前瞻性;但是,长远看,西方是否衰落,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得到了简单的否定(二战以来美国崛起和西方强大,实为证)。这个挑战,近来,又出现在对于美国衰落和中国崛起的类似难题中(中国政权解救伟大希腊传统的载体希腊本土等等——实为可笑、可悲)。说出1848的事变和历史,我们自然可以循着阿隆的路线和观感,看看效仿拿破仑的波拿巴何以可以欺世盗名,接受如此众多的选票和欢呼。这个现象,很像我们今天看见的冒牌毛派们,如何运动毛之崇拜,施行马克思批判的古装今载;这是两个“革命”国家些微相同的现象;如果说,他们是一种社会学解析,那就牵涉到人们在此政治结构里,如何运用和“被”运用其心理变异,以造就古往今来的克里斯玛心结。总之,民主是错误和专制的前提,就是似是而非之观点。这个观点,同样表现在革命直接针对的偌大课题上。这些课题是,革命,是不是阶级变更和社会解放的前提?同样似是而非的回答是——革命可以造就剥削消失和社会解放;革命是解放之唯一方式。但是,这个回答,其实为非!因为,革命解释的解放和诉求的平等,并不等于革命和解放产生因果关系。因为一,革命诉求的因素,宪政,自治,自由,平等,公正等等,本不是革命开创之局面,而是藏匿于(至少是)西方的古老文明和古老传统中——就像雅典的民主和罗马的共和——革命之爆发,是因为专制国家和政体中断和屏蔽了这些传统之精神,之体制,之运行;二,正面革命,不过是要恢复议会和反对党的活动,且在革命之中央集权和自治民主之间,做好摆渡和均衡,以消除革命极权为告别革命之前提。这也是阿隆批判马克思,孔德和涂尔干的要旨。
因为,按照涂尔干,革命,并非要像马克思主义那样毁灭资本阶级,施行无产阶级解放;不,革命,不能这样操作;革命,在他看来,是要建立行会制度于工人和政权之间,以平衡上面两个元素。但是,涂尔干的方式和马克思工人自治,人民资本化(股份化)之提法,有些异同;也和后人施行改革于中国和南斯拉夫,有些异同。工人自治,在极权主义国家根本无法兑现——而西方国家的独立工会运作,实际上,完成了涂尔干的若干理念。资本,还是原来的资本。国家,还是原来的国家。马克思主义的小学算数无法改变资本运动的基本局面。在帕累托看来,资本(被计算了的)改变,不过是笑话一桩。帕累托说,“很多人相信,如果能找到消除‘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冲突’的药方,阶级斗争就会消失。这是许多把本质和形式混为一谈的阶级中人数最多的那个阶级的一种幻觉。阶级斗争只是生存斗争的一种形式。在中世纪,人们原以为,如果宗教冲突消失了,社会就会平静。这些宗教冲突只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它们消失了,至少部分消失了,被社会主义的冲突取而代之。假定集体主义制度建成了,假定‘资本’不复存在了,很明显,这时资本就不会和劳动发生冲突了。但这只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消失了,其他形式会取而代之。社会主义国家中的不同劳动者之间,‘知识分子’和‘非知识分子’之间、各种政客之间、政客与他们的属民之间、革新者和保守者之间,也会有冲突。是否真有人认真地认为社会主义的来临会使革新的源泉完全枯竭呢?人们的幻想就不会孕育新的计划了吗?利益就不会再促使某些人采纳这些计划以便获得一个优越的社会地位吗?”他还说,如果财富增长超过人口增长,财富分配平等——这个假问题才会解决。(见其《社会主义体制》)新旧之间,资本与劳动之间的说法,对于帕累托是非常熟悉的背景。但是,对于另外一些哲学家并不熟悉。像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他们不是从子虚乌有的“无产阶级”希望,看到同样子虚乌有的社会主义拯救,相反,还是帕累托给出了他们思维的倾向性。这个倾向性就是把政治均衡和社会冀望寄托于贵族——这个为托克维尔十分惋惜的,业已消失的古老阶级——帕累托说的所谓“历史是贵族的墓地”,也正是蕴涵此意;因为,按照孟德斯鸠政治治衡的原理,他不是希望无产阶级来完成这个使命,而是转向社会中阶级的均衡力道发生作用;这个作用,既然首先包涵贵族,同样,也必须包涵游民(暴民)。这是孟德斯鸠最为伟大的智慧所在。马克思主义说,历史是一个阶级消灭一个阶级的斗争,乃是一种非常无耻无道的说法,因为这个说法,导致一切阶级的消灭(从语言的暴力发展到实际的暴力)。而保存贵族的说法和帕累托乃至施本格勒们的忧伤,都是人类翼望文化不灭而文明转向文化的忧伤精神所致。在此意义上,人们又回到如何解释贵族这个称为的源流和墓地/目的。
换言之,如果人们认为贵族的起源是合理合法的,贵族的发展,又因为他承载文明而变得合情合理——反之,如果无产阶级及其领袖因为权力到手而变成“贵族”,这些人的存在,对于文明和文化究竟是不是好?是不是坏?变换一个角度,我们说,如果资本带来的开创性发展消灭了贵族,那么,甚是取而代之的文化载体呢?(换言之,民主和极权,都难带来文化,那么,是不是只有专制,可以承载乎?发展乎?继续乎?——这当然是一个大课题——就像托克维尔说的,“贵族社会对于诗歌有利”)。关乎于此,我们看到这样的议论。“韦伯不甚露骨地重复帕累托的观点,他提醒人们,在集体所有制和计划的制度下,少数人拥有巨大的政治经济权力。只有对人的本性无限信任才有可能使人们希望这部分少数人不滥用其权势。收入分配方面的不公正和特权在私有财产和资本的竞争消失了以后还会存在。更有甚者,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爬上社会顶峰的将是那些在阴暗的、鲜为人知的,当然并不比经济竞争更令人愉快的官场竞争中最狡猾的人。从人的观点看,官场里的竞争甚至比在资本主义社会集体组织的缝隙里残存的准个人主义竞争还要糟糕。”(《社会学主要思潮》)这是韦伯的、被阿隆转述的看法。这个看法,基本上阐明了韦伯关于官僚化倾向日益严重之资本社会,比较社会主义社会之官僚化,还是小、大之巫之比也。那么,何以贵族倾向或言贵族情结总是伴随着提出各阶级平等立法、施政之孟德斯鸠,之托克维尔,之雷蒙.阿隆呢?(阿隆对此还是多有保留和保守的……)我们看到,首先,孟德斯鸠关乎于此的观点。这个观点就是,“孟德斯鸠确实只是以贵族为蓝本,设想各种社会力量之间的平衡这一自由条件的。他认为最好的政体是温和的,只有当一种权力能够牵制另一种权力,任何公民都无需惧怕别人时,才可能有温和政体。贵族只有当自己的权力受到政治组织的保障的时候才会有安全感。《论法的精神》一书所述的社会平衡观点是与贵族社会联系在一起的。在当时法国君主立宪的争论中,孟德斯鸠是站在贵族一边,而不是站在平民和国王一边的。
剩下的问题是要弄清楚孟德斯鸠对自由和温和条件的看法如果超过了他心目中的贵族模式,那么,这种看法是否还行得通。他或许会说,人们确实可以设想一种既能使等级又能使身份差别消失的社会进化。但是人们能否设想一种既能无等级又无门第差别的社会?能否设想一个温和的、全体公民都能自由地生活在其中但又不存在多种权力的国家呢?
“孟德斯鸠为贵族的利益反对国王,他也致力于民众和民主运动,人们可以为他辩解。不过,如果我们回顾一下历史,许多事件在很大程度上都已证明了他的理论的完全正确。我认为坚持把平民的权力和公民的自由区隔开来是完全正确的。平民享有最高权力后,公民的安全感就会消失,行驶权力也就不是温和的了。”(同上)
这是包涵、后来代议制英国政体相继完成之民主程序的最好解说。一是,这个平民政治的民粹主义性质,非但没有埋没孟德斯鸠的道理,相反,这个道理的反向逆转,催生了列宁主义纳粹主义和毛。何以如此,简而言之,就是因为孟德斯鸠(和后来之托克维尔们)不想把阶级区分成为先进和落后,进步和反动;也不想把人民区分成为敌人还是人民;更不想把社会主义财富,以资本主义财富为名,混为一谈,而施行新贵和赤贫的21世纪中国现象之出现……民粹主义变成极权主义只是一秒钟,我们多次说过。这里,就连法国人也未能保住被他们的、由革命和文明所消灭的文化和贵族——这是伟大的普鲁斯特的心病,本雅明的心病和施本格勒的心病;但是,所有这些我们所谓政体改变者,国王剿杀者,并未在政治上施行平民主义和民粹主义,更加未完成任何由他们的左派如,德布罗和德勒兹所宣称的极权主义式的文化毁灭批判——因为,这是一种对于文化和历史的毁灭——而文明毁灭文化的担忧,科技毁灭自由的担忧和民主转变民粹的担忧,并非简单的杞人忧天,而是成为血型20世纪的历史。人们对于这段历史的简单恢复应该是:文明——不是文化,或者不等于文化——因为后者是贵族的,而前者,是非贵族的。“孔德和马克思这一类社会学家却总是想最终取消历史,因为在历史成为历史之前就了解历史,意味着历史失去其特有的人性上的意义,即人的行为的意义和不可预料的意义。”(同上)托克维尔也是这样看法。他说,(对于消灭历史和贵族者)“一个激进分子,如果他有良好的教育和善意,就不会有良知,如果有了良好的教养和良知也就不会有善意。”他说,“意识形态上已经变得民主的法国的那一部分人不仅失去了信念,而且变成了反教权主义、反宗教的了”。他严厉指责那些认为美国民主可以取消信仰的所谓理性主义者。在完成对于教养和信念的背叛后,极权主义滑入民粹主义就顺理成章地消灭了文化,继而消灭文明,变成动物园。“把贵族连根铲除甚至连他的敌人也为之震惊。”托克维尔说,革命来自旧制度——他的意思就是“尽可能地以君主政体的方式和贵族精神的方式把旧制度的政治机构保留下来……”(同上)这是古往今来一切向往间性政体者都可慧眼相认的一种道理——他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是历史的,而不是杜撰的;是人性的,而不是兽行的——这就是来自僭政,王政,贵族政体和民主政体之转化,争自由,讲宽容所带来文明的初衷和由来——其发挥成为文明而来自科技,权力,专制和黑暗的那种民粹主义,极权主义和科技主义,加上托克维尔所言之民主-专制主义,却不能将就旧体制,继承改革之,而将其悉数毁灭;变历史的演化为“进步”——这个贡古尔和孟德斯鸠否认的进步论——而成其结果变恶果,毒果之历史倒流。这些毒果,还在蔓延。这些毒果说,我们可以不要文化,不要历史,不要天地,不要一切,只要经济贸易和钱款。他们认可一个毁灭文化的政权而区别于所有的自由主义。我们有权力和钱,而他们也有——这就是我们互相加入的理由。他们不知道,他们加入的,正是要挖其祖坟的历史虚无主义恶棍。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阿隆虽是极权主义批判家,但是,他对于马克思和他的文章还是抱有具体分析的态度。在分析1848年革命之马克思之“雾月十八日政变”和“法兰西阶级斗争”两文中,阿隆居然说出肯定之之话言。这是他继之对比托克维尔和马克思观念不同的铺垫。这里蹊跷的的是,对于以后巴黎公社的观点,马克思也是首鼠两端,前后矛盾,而显露破绽。这是因为(从侠义而言)马克思一面是资本主义辩护士,一面是资本主义批判人。马克思主义滥觞,基本原因,就是因为马克思享用了资本主义言论、出版自由的权力;而这个权力,在他发明的极权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是根本不存在的。一如毛泽东可以起义和根据地方自治和半自治运用他的包围之术,而在毛国之中,人们企望这样的割据就是天方夜谈了。于是,我们接触一下这个文本分析。文本背景是,这场革命从立宪会议“错误地”取消普选开始;波拿巴于是解散了议会;再之,他又恢复了普选,并且当选。作者说,“拿破仑的策略中确实有20世纪法西斯的所谓社会主义(或真正的社会主义)因素。)(《阿隆《社会学主要思潮》》这里争执严重的,在马克思,托克维尔和阿隆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分歧?这个分歧就是,是用社会的(基础的)分析还是用政治的(上层的)方法论和立场以面对这场革命?简而言之,阿隆在戏谑肯定马克思与此之观点“光辉”、“更为深刻、更令人满意”之外,他还“忘记了自己一贯的理论,像天才观察家那样对事件作出了分析。”(同上,下同)这是什么样子的天才分析呢?这个分析就是意图证实波拿巴政变是农民、基础要求的政治变更。但是,马克思又说,农民阶级自己不能够完成自己的行动以确立自身为主体,所以,“他们没有形成一个阶级。……他们的代表一定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恐怕这就是马克思脱离自己唯阶级分析观的“天才”表述;这个表述的基本轮廓是,1,如果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呼应农民和他们更加愿意冀望的无产阶级,那么,好了,1848年革命,正好粉碎马克思主义这个梦幻。因为,波拿巴是借助农民上台,且完成对于农民的背叛的。2,以此推广,马克思本人如果代表无产阶级,事情是不是也会如法炮制,有一不二呢?历史证明正是这样——无产阶级被代表以后,谁是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宰”呢?他们如何被“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呢?(同上)3,马克思本人在揭示了这一点以后,他自己如何定位自己的代表身份呢?4,那些无产阶级领袖是不是既不是代表工人、也无法代表农民呢?他们是不是要杀死更多知识分子呢?讲到这里,雷蒙.阿隆就要插话了。他一言蔽之,主要的困难是,“政治舞台上发生的事情是否全能用社会基础中发生的事情来解释呢?”(同上)这里也有几种可能。1,社会上的,基础上的事情,用政治方式解决——就是均衡各个阶级的利益权限——就是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冀望贵族改革,进而施行权限治衡和三权分立那一套,以建立政治民主,以完成对于社会基础之事情的解决。
2,如果这个机会或那个机会并不存在或者尚不成熟,那么,阶级之间的妥协和威权主义,尚在一个时间里继续存在(含僭政,专制和王权)。这个思考就是托克维尔对比马克思之,一个是要消灭历史,法律,阶级;另外一个,是要保存之,“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为人遵守的法律”(托言)。3,阶级地位、贵族地位改变以后,阶级斗争,并未消失,而阶级权利却尽数丧失了——这就是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基础和实质。4,也就是说,阶级消灭和革命引发的中央集权,是和革命集权课题一起产生和恶化的。这个课题,据阿隆说,托,马之间,也有异同;同是,“托克维尔自己也认为所有的政党都在为加强这一巨大的行政机器作出贡献。”——这个论断就是马克思的观点,“第一次法国革命所抱的目的就是破坏一切地方的、区域的、城市的和各省的特殊权力以造成全国公民的统一,他必需把专制君主制已经开始的事情——中央集权加以发展,但是,他也同时扩大了政府权力的容量、属性和帮手的数目。拿破仑完成了这个国家机器。”((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这段引文直接关乎以后的历史。异是,虽然,阿隆本人对此颇有好评,本笔却看法稍异;因为,革命带来的中央集权是不是可以化解?有两个截然相反的去处。1,法国革命本身带来的复辟,在宗教和法制层面皆完成了所谓“集权”中的民主和专制中的自由——这就是人们评论拿破仑本身一分为二或者二二为一的“辨正”——这个集权可以也其实不是集权;拿破仑时代的专制和后来俾斯麦时代的专制,和再后来佛郎哥时代的专制,乃至蒋介石时代的专制,并不是只有中央集权,而没有自由的空间——含路易.波拿巴的专制——唯一不同的解释和兑现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从革命专制,走到中央极权之路,形成了革命集权到统治极权的逆转。这个逆转的最大责任者就是批判革命集权的马克思本人。如此看来,马克思主义不单是一种首鼠两端的哲学,而且,这种哲学,直接派生一种相对主义和无原则化。这样的例子,读者在现在中国比在1848年之法国,要更加见多识广。你可以完全按照马克思主义言说,而炮制一种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的基础社会论和政治上层论,因为,这个政权的无产阶级和马克思主义前提,完全废黜了——但是,同样,如果你要废黜这样的口号,原则和根据,你就会被中央权力完全否定,从头脑到身体。这是一种不服从法则带来的“马克思主义”——他既废黜马克思,也废黜反马克思——这是中国人“天才”和声和谐之协谑曲——外国社会学家和政治学家未必可以听懂;但是,就像他们倾听中文诗歌那样,他们就像德勒兹所言,是以“容颜化”所指-能指来沟通本雅明式的沟通之反的。这是没有贵族时代的诗歌……
排除社会主义集权之方法何在?托克维尔说,也是阿隆的意见:“马克思认为,真正的革命目的并不在于夺取这个机器而是要摧毁这个机器。对这个问题,托克维尔或许会说:如果生产资料应当归集体所有,经济应当集中,那么人们应当寄希望于什么奇迹才能摧毁国家机器?
“解体国家”和“加强政治权力”——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雌雄共体和共产共妻式的悖论——这个悖论,同样反映在马克思,列宁,德布雷(法国68年人和左派,受招安者),侨姆斯基等人的身心两分法上;他们既要消灭历史,又要节段这一段话言;于是,他们既肯定自己这一段“历史”,又否定历史——这是他们的基本悖论。
“这样,托克维尔和马克思在观察集权国家机器时采取同样的方法。托克维尔从中得出的结论是:为了限制国家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这种权力的无限扩大,应当增加中间和代议制的机构。马克思则承认国家与社会相对而言的部分自主性——这一说法是与他关于国家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这一一般理论相矛盾的,同时又希望社会主义革命会导致国家机器的消亡。”(同上)
这样的说法,迄今早有发展。文革时期,这个争执,达于顶峰。中国人给这样的话题注入了并不新鲜的内涵,却不乏中国特色。这个特色就是,毛,作为中央集权的首领,他,带领人们摧毁国家机器。换言之,毛,成为最大的官僚和皇帝的同时,他又是最大的异端和造反者(《我的一张大字报》可见其势,其观。)何以造就这样一种局面,国人也还记得他们对社会学和政治学所做的当时的贡献——这个贡献追溯到60年代他们宣传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和巴黎公社原则;这给中国带来妄想和胡为——这是中国社会学废黜和中国制度学毁灭的革命爆发论和终结论;最后他们走上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道路,进入资本主义之社会主义,或者反而言之。这个暴乱的无意义意义就是,毛的一切举动和动议,只是在重复马克思而不是任何孟德斯鸠,托克维尔们、稍有积极意义的可行性可塑性运动。这个消灭阶级差异,调动亚细亚(一个人面对全民的)统治方式的举动,既无阶级治衡的内涵;更加重了权力和无权者之间的“战争”。上层和基础的一塌糊涂,更无任何可以借鉴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互动于国家的某种解构和解放——他,远远不如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那些贾谊,那些董仲舒,那些康梁,那些胡适,给予统治者的自由主义或者半自由主义的制约和启迪……一切都皈依在没有信仰的理性和没有理性的信仰当中,一筹莫展。最大的造反者毛的极权主义加强,使得中国十七年、某种毛被中心化和边缘化皆备的“弱”极权主义局面,转化成为由民粹和冲锋队代替刘邓陈的某种“强”极权主义。官僚一层的中间作用——它完全不同于西方中间阶层的含义——基本上趋于瓦解(后来才被另外一种资本官僚所充填)。于是,一般而论的君主反对贵族的斗争,在这里,不是以贵族的权削示弱为果,而是以人民的民意和名义,来解构和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消灭天下,使得人民只是对毛负责。这就造就了中国历史上五千年亘古未见的学统的颠覆——就不要谈社会学和政治学了。这个革命是历史上极权主义概念膨胀的结果。德勒兹,这个企图给西方精神和物质文明之轴实行彻底解构的哲学家,也如阿隆赞扬的一部分马克思一样,给出了他的、对于这个课题的某种诠释;这个诠释,也是绕有趣味的;因为,他知道,一个概念,一个口号,一个结构,一个结域,是如何背弃自身的要旨和内涵,向着变异的方向发挥和固定的——他的列宁主义观察,虽说,框架在一个否定一切的“逃逸线”和反结法中,但是,局部的捕捉,也是非常“光辉”,“天才”和“正确”的。他说——
纳粹陈述的构成,涉及到“口令和非实体的属性的变化”;“比如苏俄的某种真正的列宁式的陈述,……其中已经出现了一种非实体性的转化,它从群众中抽离出一个无产阶级,并将其当作表述的配置,而此种做法要‘先于’无产阶级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的条件。这就是第一国际的马克思主义者天才性的一击,它‘创造’出了一个新的阶级类型: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利用了和社会民主党的决裂,列宁又创造或宣布了另一种非实体性的转化,它从无产阶级之中分离出来一个作为表述配置的先锋队,并将其归属于‘党’——一个新类型的党……
“列宁宣称,‘所有权力归苏维埃’这句口号(口令)只有在2月27日到7月4日这段时间才有效,这是为了大革命的和平发展,但对于战争状态则不再有效,此种从和平到战争的过渡意味着这样的转化:它不再仅仅是从大众到作为领导者的无产阶级,而是从无产阶级到一个作为指挥的先锋队(的转化)。
“正是在7月4日,苏维埃的权力终结了。”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人们热衷于讨论的社会主义,极权主义和纳粹主义之异同。德勒兹也有新鲜的解读,不妨援引如下——
“法西斯主义包含着一种分子的机制,它既有别于分子的节段、也有别于它们的中心文化。无疑,法西斯主义发明了极权国家概念,然而,没有理由用一种法西斯主义自己的发明来对它进行介定:存在着非法西斯的极权国家,比如斯大林式的国家,或军事独裁国家。极权国家的概念仅适于微观政治层次之上,它指向一种僵化的节段性和一种总体化和中心化特殊模式。
“然而,法西斯主义是不能和分子性的核心相分离的,这些核心不断增值、互相作用……微观法西斯主义的持存,因为后者赋予它一种作用于群众的无与伦比的行动方式。……之所以希特勒掌控了政权、而未能接管德国的行政班底,这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操控着微观-组织,而正是后者赋予他‘一种渗透于社会的所有单元之中的、无可匹敌的、不可替代的能力’,即,一种柔顺的和分子性的节段性,以及那些那个渗透于每种单元中的流。”(换言之,希特勒的组织和国家既是分散的沙漠的分子的集权国家;又是集合的组织的凝固的集权国家——这就是德勒兹用他的体系语言说出的话语。)但是我们更加注重的是一下一段解读;这段话与其说是说给西欧人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我们中国人听的——“相反,之所以资本主义最终将法西斯主义的经验视作灾难性的、之所以它宁愿与斯大林式的极权主义结成联盟,这正是因为后者具有一种更为传统的、更少流动性的节段性和中心化。法西斯主义的危险正是在于它的微观政治的或分子性的力量,因为他是一种群众运动:一个癌变的身体,而不是一个极权主义的有机体。”(《千高原》)换言之,如果说斯大林和资本主义可以结盟,那么,中国现今的极权主义,也可以和资本主义结盟——甚至,毛最后,也意识到无论是微观还是宏观,强弱轻重,一体量之,就可以疏离苏联而靠拢美国——这就是说,资本不可以和毛文革结盟,却可以和周恩来和后来的邓结盟——这就是撇开德勒兹语言以后,人们对于纳粹,文革和另外一种也许以斯大林为代表的国家极权主义和极权主义运动之间间性研究的结果。这个结果推广而言,当然,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因为,如果资本主义只是排斥一种负面的,毁灭的,流动的,解域性和侵略性之社会主义(纳粹主义),而接纳一种国家型和政权型的极权主义(苏联中国等)——它当然包含资本主义的共性和固定型——那么,资本主义前景堪忧就是十分明确的。以国家的意义,而不是以战争和运动的意义,你就要加入之而不排斥之?!这是资本,西方和中-美国共同的难题。
孔德是所谓社会学创始人。在雷蒙.阿隆的笔下,他的社会学和政治学分疏难免自遭龃龉而不能自圆。因为他的学说的政治预期比较保守;而其宗教原则(他说的教权言说)也多含糊不清;至于他描述的19世纪西方社会工业即境和科技即景,也并未能够触动他的保守的新观点——这个保守的新概念,无非是与此前此后很多哲学家和文学家眷顾的古典和现代关系课题密不可分:尚武和神话的时代正在被企业家和实业家所取代;神学秩序正在被科学、工业秩序所取代……——像尼采,对于基督教前文化的眷顾;贡古尔,对于历史“进步”说的反讽;普鲁斯特,对于贵族死亡-复活的幻觉;本雅明,对于左右两派、古今文明的牵掣彳亍;云乎于兹,乃至发展到历来关于“历史就是今天”而“今天不是历史”的裁度和分野。所谓工业化和科技化带来的观念转变,在孔德笔下,呈现了他们美好却令人担忧的景致。这就是他预图建立和谐社会和科学道德的社会前景设计。“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重视的是一个国家的政治形式;马克思注重的是经济组织;奥古斯特.孔德的理论则是以只有精神上的协调一致社会才能存在的思想为基础的。只有当社会成员有了共同的信仰时,才有社会。……”他“把人类历史是统一的这个思想阐述得如此淋漓尽致,因而他就必需要建立一种统一性。然而,他只有参照人性永恒和社会秩序基本永恒这一概念时,才能用哲学术语建立这种统一性。”(阿隆《社会学主要思潮》)但是,也是这个阿隆这样解释孔德的看法,“孔德的最终目标——思想的协调一致性——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完全实现过。人类历史之初,已经有某些科学因素达到了实证状态,然而在其他领域里还是神学思想占统治地位。”(同上)这个判断即便是后来发展出来维也纳学派的实证主义,神学也不会退出人类学统。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课题:你无法给上帝这个前提提供解释;因为他不包含在主句,也不包含在谓语。阿隆说——他也许并不同意之,“社会学是一门纵观历史的科学,他确定的不仅仅是曾经存在过的和目前的东西,而且从决定论的必然意义上来说他还会确定将来会存在的东西……快速用人性和社会性的理论证实了人类的统一性。”(同上)
这是人所共知的实证,经验和超验,神学两分法——他直接配合政教分疏。他的这个观点,虽然,呈现了类似马克思一样的和谐一致论、而非制度差异论和人性差异论——就像孟德斯鸠等人主张的那样——但是,细读而知,孔德兄的社会改造论,并不涉及马克思鼓吹的革命暴力论和无神论背景。他的观点是,如果社会达致(被)和谐,(被)一致,(被)拯救,则可以带来新的道德和文化,所谓“资本过大”(孔德明言)的课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是,绝对不能取消资本——取消资本主义政治体制。虽然,他的总体发展观和历史可知论,很像马克思,可是,他是“敌视社会主义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敌视他称之为共产主义的那些人的。这些人就是当时反对所有制的空论家和理论家。他是一个相信私有制的功效甚于相信竞争作用的组织派,令人惊奇的是他十分相信集中财富的私有制。
“他不认为生产资料的集中必然导致国有化。恰恰相反,他根本不相信私有制和公有制是对立的,因为他认为无论是经济权威还是政治权威都是个人的权威。在任何社会里,总是少数人处于支配地位。要求实行公有制的动机之一,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认为(不管这种信念有无根据)用一致所有制代替另外一种所有制或许能改变社会支配结构。对此,奥古斯特.孔德是持怀疑态度的。这一点,在如何社会秩序中都是不可避免的。无论何地总有一部分人处在支配地位,而掌握集中的资本、行驶不可缺少的解决权威和政治权威的那些人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同上)
但是,人们不可以滥用私有制,“……(私有制)是被看作某些受命于命运或业绩的人行使的一种集体的职能时,私有制才会被允许。”(同上)(这个判断十分简单:穆巴拉克和默多克的“资本”都是绝对不被允许或相对不被允许的。)我们看到,孔德的逻辑基本上是这样。1,是资本纳入了无产者。“自从废除人身奴役以来,除了无政府主义的夸张外,无产者群众丝毫没有真正纳入到社会体制中来。”2,“资本集中在什么人手中这一点对人民群众的利益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资本正常使用对整个社会肯定就行了。”(或者反过来说,资本正是因为不正常运行,中国式集中制才是错误的。)3,鼠目寸光者“处心积虑地使用合法手段为资本的自发积累设置障碍,这将是徒劳无益的。”(法的前提是什么;什么法,如何执法,谁是立法者——他的法,是不是恶法……——这是这位作者考虑以外的事情。)4,“因而,例如在所有制问题上,就能使富者作为公共资本的必然保管人,他的地位在道义上得到巩固,而公共资本的有效使用,除了某些极端错误外,是有永远也不会引起任何政治责任的。”难道是道德唯一论管束资本而非制度乎?(阿隆说他过分强调了道德。)当然是制度——相对中国无制度资本之无道。5,他说,资本本着道义的和神圣的力量负有责任,但是,资本“今天的作用却过于大了。”(孔德《实证哲学教程》)
如果资本主义发展固有不足和缺陷,也不可以推出人类总体进步论来予以化解——找出所谓历史发展的“规律”,更是西方学人经常争执的所在。所谓在地质设计院,纺织设计院以外寻找“政治设计院”的提法(章伯钧等人言),有他的准确性和及时性——但是,这个大学者提出的孔德式的推演,却并不被阿隆等人欣赏;因为这个从科技、科学到(社会)真理的推演,刚好和孔德的说项一致——却不是一般西方政治学者的原则;他们严格区别生物学,科学和政治学的不同。这个不同,也在中国革命变革历史早期,有所争论(就是社会进化论和进化论本身的区别之则……)。于是阿隆说,“实证方法已经在自然科学方面取得了成功,他就应当延伸到思想的其他方面。然而实证方法在这方面的普及是极不明显的。社会学、伦理学和政治学方面,难道一定要沿用数学和物理学的方法吗?这个问题至少是有争议的。”(同上)再有,孔德这个发现,又和马克思不尽相同。因为他的设计比较温和和理性,又过于奢侈和幻觉。在是不是可以找到历史发展规律上,孔德和马克思是一致的;孔德和孟德斯鸠等人是不一致的。一种未来观的分野,形成历史究竟是决定论的、还是意志论的矛盾。孔德认为,未来前景可以预设,可以达致和实现——而孟德斯鸠,托克维尔却和后来的哈维尔一样,有历史不可预测之观点——虽然,任其自然演变和施行必然革命,只是程度、轻重不一;马克思和孔德并不矛盾——但是,前者倾向于人为努力;后者倾向于自由发展。“各种规律在历史上给人的自由更多”;这里也许按照西方民主发展民主成熟和民主自我批判,证实了孔德之所谓;他得了八、九十分,而马克思,要改变所有一切而反动;他,不及格。这是一种悖论。对于西方总体发展,革命和保守都可以达致民主。但是,马克思因为背叛了西方传统的保守和革命,把他的马车开出路轨,其路径和前途,总论和方法就都陷入绝境。
问题其实不在于革命和保守,而在于,人们是否认得如何对待社会不公和政治不义而找到解决之道。对于西方,他们的民主和耶稣,几何和圣经……造成了他们的谱系和传统。一切之改造和革命,都是回归这个传统;发挥,解构和再造这个传统;就是T.S.艾略特所谓在传统中更新和在更新中传统。这是西方人比较聪明和实在之处。他们的难点在于,他们的圣俗两面,给世界的善恶、是非造成过纷扰和困惑。因为,这一宗教政治化和政治神圣化的历史(耶稣-保罗普世价值的传输和以后利益幸福论、实用主义的泛滥),让西方价值呈现两张皮的现象。今天,中国-美国价值对峙中形成经贸战略关系,实乃社会-政治两元论之难题之一——美国人认为,中国社会进步而政治落后——我们的看法刚好相反——中国政治落后而社会无望解脱。对于孔德而言,他的政治解决和“政治不解决”之道是明确无误的。他的观点就像一切之霍布斯,孟德斯鸠,洛克,托克维尔等人一样,期待西方阵营可以通过孔德式的演化,自行转变到自由和公正的两相和谐上来,之所以如此,原自他们的基本前提和基本配置业已完成——那就是古代自由和现代民主——这是孔德考量一切课题的条件——而中国无此前提。和孔德预期的一样,他们资本回馈社会的进程也日渐明显;资本和教权的分疏业十分得体;政教分离的试验业变得很习惯、很现实;早已绝无推翻先/现行社会制度,实行社会主义之必要。故而,马克思主义在西方彻底破产。因为他所眷顾的即时批判和远景批判,都是错误的(从宏观之未来主义预言,到微观之资本剩余价值计算,都是错误的)
这个课题的最后一次反覆,也许,就是后来成为西方后现代和左派之人物上演的“68年运动”和社会主义抗争。那时,……“法共总书记罗歇发表谈话,公开宣称:‘现在应该赶快结束现行政权,促进能够开辟通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真正民主。现在应该考虑组织一个民主团结的人民政府了。’他并致函密特朗,要求立即就组织一个有共产党参加的‘民主团结的人民政府’接替戴高乐政权而在当晚进行紧急磋商。”“‘政权已用不着去夺取,随手去捡就是了。’前总理、左翼头面人物孟戴斯—弗朗斯态度鲜明地站在学生一边。据说,他是可以不必担心自身安全进入拉丁区和巴黎大学的少有的政界人物。当时,不少议员,甚至一些戴高乐派人士,都敦促蓬皮杜总理辞职,由孟戴斯—弗朗斯组织新政府以平息运动。”(密特朗和蓬皮杜先后前往北京朝仪中南海的毛。)那时,他们这些德勒兹和德布雷(此人近期访问中国,提出知识分子独立作用问题;而他,其实是戴高乐总统的“招安”者——因为他和格瓦拉——他们一起理想、战斗、生死——与他和戴高乐并无同一前提……;)的说法是,制度层面的课题,也许可以不予关注;人们关注的,只是社会不公。这样,中国六十年代的文革,就获得了国际背景。说,文革只是毛对权力的患得患失,只是说出了中国背景——国际的背景是,人们、世界上东、西方的人们,正在为一种没有政治考量的社会动荡寻找解释和理由。他们这些索邦大学的学生和巴黎工厂的工人都说:以后,我们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今天,我们就要学习毛泽东;……就像中国革命以后,人们提出的问题一样:推翻蒋介石,奴役全中国,为什么?……伊朗学生也是这样问话:我们不知道霍梅尼比国王更恶!这些问话的总回答就是,社会解放,如果脱离了制度设计,就会形成反动。最后,孔德的问题,转向现今人们遭遇的课题。这个课题就是,中国制度中人,是不是可以采纳孔德的“和谐观”——思想协调一致观——以解决社会主义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和中国社会资本化问题。这是人们跳脱孔德文本,回归中国的路径。这个问题,其实,在判断的前提中,就业包含玄机。因为,中国人面对的、不是孔德面对的,现成的,西方的传统和道德,社会与制度。完全不是一个前题。孔德名言,所谓:“死人统治活人”的传统主义箴言,对于中国人很是不太习惯;他们对于历史传统的解释,经过近百年来的扭曲业已面目皆非;他们的圣俗之间性关系,也变得含糊其词;圣不在,俗也为恶(通常人们制造的“善俗”一词,已经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俗大而圣小;结果是,圣俗两没;并无教权可言,更无制度可依。然而,文化课题和宗教(亚宗教)问题,却不是中国人面对的、最为严重的课题;最为严重的课题,依然是政治学诉诸的制度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把孔德渐变观点不自然搬到中国而行空洞的教育论,道德论和社会论,一切,皆属惘然——因为,我们早说过,孔德可以慢慢等待,和平期许,但是,中国人并无这个福分。这就是中国“和谐论”前提枉顾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