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诗七首
2024年1月24日星期三
短诗七首
2024年1月20日星期六
斯大林联合政府的覆灭
一
斯大林在二战以后于东欧施行所谓联合政府一举,让近乎百年以后的人们依然争执不已;关于他的正面意义——据说,斯大林本来确实要施行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因为历史政治原因而未果;他的负面意义——据说,斯大林成立国际情报局后实施一党独裁于东欧,使得原先东欧各国短暂实行的多党合作,成为类似CCP备受谴责的、苏-东之“民主先声”。于是,认清这个联合政府观念,成为人们了解东、西方CP的一个契入点。在此观察之中,引发关于CP是不是可以改正自己,改革自己可能性之争论,乃至出现对于中、苏两国历史上关于联合政府的历史评估;导入西方世界,美、欧各国关于在苏联、尤其在中国,于二战以后,引入这个斯大林观念的争议。马歇尔在西欧施行马歇尔计划,压制西方CP,争夺反CP政府地位。东欧所谓资产阶级民主政府,流亡政府(纳粹期间)和王权政府(秉承历史),虽然无法和戴高乐,邱吉尔和罗斯福-杜鲁门政府比较反法西斯功绩,但是,他们的作用,就是继续东欧原来的民主-专制(非极权)政治,而努力摆脱被维也纳西边主宰为变象附庸地位的肖邦式哀歌国家。而在中国,马歇尔主义究竟如何估价,成为老话题,新含义:这个马歇尔和那个马歇尔,究竟有何区别?何以有这样的区别?其历史与现实意义如何估计?……是的,重庆谈判以后,在CCP配合下,马歇尔在中国施行抑制蒋介石政权,制止反CP围剿(东北国民党军队对于林彪残部的行将歼灭战……),施行斯大林主义之联合政府;与此之前,史迪威在四十年代初叶,便成立乐观其成(CP前途)之延安肯定论组合……所有这些,都是人们回顾斯大林联合政府乃至毛联合政府的观察迹象及其动因。
直到这个联合政府说,越过几十年争议和悲剧结局,导致21世纪CP中改革派人士引出“民主社会主义”说,从而接续这个联合政府的某种改革合法论和CP重生论(据说它可以和GMD一样获得新生呢!)。于是,这个民主社会主义又导致西方社会民主主义与其之关系研讨—— 一个是,西方考茨基和伯恩斯坦以来长入资本主义中之社会主义阶段论,导致他们的CP并和于西方议会政体,而事实上认可和参与了西方宪政主义政治;另外一个是——期待CCP长入改革之后之多党政治前途、而实行自身未来合法化,如台湾GMD与之“联合政府”(民进党-国民党结构)。这样两种估计中,历史上中-东(欧)联合政府的彻底失败和毛主义“民主先声”的彻底幻灭,似乎并未作为政治定论划入历史论,现在,中国人仍旧对其幻象与梦,似乎期待着一个新时代联合政府出世,来一番和解共处的幻象再造,以至于处在完了、未了,悲观、乐观之游戏中,无法自拔,无法自醒;按此逻辑,迄今为止,中国民众依然由此分裂成为拥护和质疑这个政府形式之两派(抑或,包含犹疑派之第三种意见。)
然而,苏、东解体以后,西方之东方(东欧)施行的后CP政治,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因为,只有在没有CP主导的政体之中,才有回到西方普世价值和民主多党框架中的所谓联合政府之可能,之现实;也就是说,实行几百年来美国四年“颠覆一次政府”之驴-象之争,之实。抑或,实行西方历史上无数次谁也不会消灭谁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圣俗斗争(王权-教权),乃至本族异族之争(如英国之诺曼人和昂格鲁-撒克逊人)……——实现西方历史现实之永久的那种对于政府权利/力的多党治衡——而这种治衡,绝对不是因为他们原来要施行CP主导的民主,而是回归历史,回归自古代历史,近代历史和现代历史上的,本来就是自由的那种国体和政体中去。也就是,回归西方由自治主义发展成为(正面)帝国主义之自由道路;(并由此带来民族独立——多半是民主毁弃和专制独裁后殖民主义乃至后民族独立之“民族民主”——或言,实行由此及彼的伟大演变,如印度,南非,印尼,埃及,利比亚,突尼斯,等等。)
这个历史回溯,不是回到CP和斯大林的政府形式;不管是独裁,还是“联合”;而是回到西方自伯里克力和梭伦开始的,后来为基督教继续的,再后来被中世纪自治秉承的,在集权主义(中央政府形式)中几乎完成的,由民主政体最后实现的那种自由——并且当然包括打击和毁灭极权主义之祸端于意大利德国和苏联——因为这里重复指出的集权主义和极权主义之严格的,本质的和巨大的区别,也是人们如何估价联合政府绝对和相对之角度:绝对角度是,从理论和历史而言,自打卢梭和伯拉图极权主义被西方人摒弃以后,他们的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态度,业已变得十分准确和清楚;而相对角度则是完全相反,他们的政客,知识人(一部分)和资本家对于中国问题和CP问题仍旧怀抱着经验主义和实用主义的态度,既不会演绎,也不会归纳,一叶障目,戴盆望天。这种历史虚无主和西式忘却主义,使得CP可以与其共享一种G-2或者G-N实用主义——也就是价值菲薄论和利益强调论之无主义实践;而中国自打20世纪初叶,他们和我们的知识分子,就在这个无主义,无价值,乃至无道无德的所谓问题轨迹和历史轨迹中打转;而中国问题首先是解决主义问题,价值问题和政治问题,而不是施行这些问题无法和模糊解决之社会革命和策略操作——这个策略操作的最大分母就是斯大林-毛的联合政府。
马歇尔们实施这个计划书和路线图的西欧态度,甚至中欧的态度,和对于东欧和中国,完全两样。于是,他们对于左翼的包容政治和对于斯大林和毛的包容,并界一体,内置不分,造成极端混淆和最大混乱——与之对比是,他们对于西欧CP的态度,对于CP修正主义的态度,对于多列士和陶里亚的的态度,乃至对于铁托的态度,则显得比较准确和比较得体。他们也不会让CP修正主义完全代替西方政治,而在法国或者英国,施行与CP轮流执政这类幻型;因为这不是CP模型和民主模型的轮流执政;而是民主模型摒弃之之单独的和单独模型中的多党轮流执政。也就是说,他们的主流政治在勘正了共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以后,才可以接纳修正主义之各国CP。这一做法与其在历史上对于庶民和平民的包容政治,包容改革和革命如出一辙。远在中世纪,在佛罗伦撒,在米兰,在威尼斯……这类自治中,早有解决阶级分野之道,而不是试行布尔什维克主义——他们那种阶级斗争,那种阶级妥协乃至那种非阶级宪政——正好说明CP联合政府的任何虚假遗产,都不是人类政治遗产中值得珍重,需要继承和费力思索的事务。不,不管是毛的联合政府,斯大林的联合政府,甚至马歇尔的联合政府(未完成式),都是中西政治历史和政体探索中一段黑色幽默。这种幽默带来的死亡,是为此付出千万人生命代价的无价值试验。所以,我们初步探索这段历史,也是为了证明一个无价值努力的悲哀。
二
反法西斯战争是一个历史悖论。其中如何估价斯大林的作用和历史地位,是为一个重大历史课题。在此课题上,如何估价他的反法西斯历史与政治地位,是为其中之要——随后,就是他于东欧组建,抑或,同意暂时组建联合政府究该如何评价。换言之,如果没有他的反法西斯历史地位和历史功绩,他组建东欧联合政府的现状,就会依然面临“十四国干预”之。这是一个奇怪的逻辑。我们看到,虽然斯大林主义在人类历史上早就板上钉钉地予以确认,但是,在确认和不确认之间,如何估计斯大林主义和希特勒纳粹,遂成为区隔这个问题的间性讨论。我们简单来说。首先,斯大林打败了希特勒。这是一个难点。每每庆祝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总有东、西方双方政客走上红场以事庆祝,相继给予斯大林事实上的认可。不管人们如何估计朱可夫或者其他人的功勋,但是,取代斯大林是不可能的事情。二,这样,斯大林就被钉在了半是、半非的历史功绩柱和历史耻辱柱之间呈撕裂之态。三,纳粹主义形成是西方世界的事情,而斯大林主义形成,是不是只是西方的事情?而毛的形成呢?所以,在此框架里,政体的考究和意识形态的解析,成为主流政治研究的必须(就像哈耶克和阿伦特可以预估斯大林,但是,却无法细解文革和后文革CP资本论那样,使得事情的预估逻辑呈现阙如和空白——毛,是不是要搞资本主义极权?——苏联的社会主义和中国现在的“一个资本家的资本主义”,其间,如何估价呢?——中国极权主义起源于资本过剩,还是无资本,无无产阶级?——而两个极权主义,苏联和中国,难道可以用哈耶克-阿伦特资本主义演变论取而代之?……)。
四,所以,斯大林主义是一件棘手的功过评价事宜——就像人们评价纳粹,却很难得出德国功过论一样;因为德国模式中纳粹组合的诞生,给魏玛民主带来了危机和毁灭——当然不能说因此就毁灭民主和魏玛(共和国);但是,民主在此出现了什么失误呢?选举希特勒,就是施本格勒权钱预估的“西方之衰落”吗?——希特勒资本主义和东方之后来的中国之,又是如何一种关系呢?其间美欧之间资本主义中,是资本大于价值抑或相反?相反的力量如何呈现和保障之?五,所以,这个问题延伸到中国。毛主义作为一种奇怪现象,纳括了毛成为阶级斗争神话,民族解放神话,极权神话领袖乃及西方战略盟友诸多头衔。给毛一个否定,就是要否定所有和他关系与共的那些东、西方政治人物呵护的神话——比如,戴高乐给予之的神话;苏加诺给予之的神话;斯大林给予之的神话……诸如此类。
放弃这些分析而枉顾毛与西方同构的系统分析,同样是批毛和捧毛者共同阙如的分析方式和内涵呈载。六,这样,毛与斯大林,就会获得一种与西方体制,西方价值和西方战略的苟合;这种苟合,在1945年以后出现,就会抹煞真正的西方价值而带来的价值混淆和体制选择而出现所谓的“联合政府”。这个价值混淆和体制替代,不单给斯大林带来好处,也给毛带来好处(这个好处,不亚于日本侵略给毛带来的好处,甚至更好,更及时,更实际;就像1905年日本战胜给俄罗斯带来的革命好处和一战,变战争为革命的好处一样?……)七,最后,人们分析纳粹和CP之间异同的工作,尚处在稚嫩时期;其中,CP之公有制(——以后变成私有制-公有制杂交)和纳粹之极权私有之关系,尚在探索之中(而略)。这样,我们看到,在全世界不明联合政府实质内涵的情形下,斯大林于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就并不奇怪乐了。
其实例如下(多根据维基等资料显示之;下略)。
——捷克。
捷克联合政府的兴亡,是斯大林主义带给捷克-斯洛伐克人的一个悲剧;这个悲剧被命名为“二月事变”;其简单过程如此。“二月事件是1948年2月下旬发生在捷克斯洛伐克的一起政治事件。当时,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是一个多党联合的政府。1948年初当时任捷克斯洛伐克内政部部长的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 Václav Nosek 通过非法手段在国家安全部门和警察部门排斥非共产党成员。
“2月21日,参与政府组阁的12名非共产党部长集体提出辞职以示抗议。当时他们认为总统会拒绝接受他们的辞职,继续保留他们在看守政府中,从而使共产党因感到压力而屈服。然而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却在全国范围内发动支持者举行示威活动,要求总统爱德华?贝奈斯同意这12名部长的辞呈。
“25日,爱德华?贝奈斯因担心爆发内战和苏联红军借此事干涉而被迫同意了非共产党部长的辞职,并授权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组建由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为主的新政府。由此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完全控制了捷克斯洛伐克的政权。同年6月,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通过其控制的议会举行的选举将爱德华?贝奈斯赶下台,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出任总统。这起事件大大刺激了马歇尔计划的实施,以防止西欧更多的国家被共产党所主导。”(维基)
——波兰。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该党(社会党)以地下组织波兰社会党——自由、平等、独立的身份支持波兰抵抗运动。1948年,波兰社会党内发生致命性分裂,因为共产党采取萨拉米政策分化任何反对派。爱德华?奥休布卡-莫拉夫斯基所在的派系支持与波兰农民党结成统一战线反对共产党。而约瑟夫?齐兰凯维奇领导的另一派系主张支持共产党来完成社会主义计划,但是反对强制推行一党统治。战前的政治敌意仍在对事情产生影响,而农民党领袖斯坦尼斯瓦夫?米科瓦伊奇克不会同意与社会党结成统一战线。共产党将奥休布卡-莫拉夫斯基开除,并让齐兰凯维奇成为总理,以此利用这种分裂。
“1948年,共产主义者和齐兰凯维奇一派与共产主义党派波兰工人党(PPR)合并,成立波兰统一工人党(Polska Zjednoczona Partia Robotnicza;PZPR),成为波兰人民共和国的执政党;而另一派系的剩余成员随同波兰流亡政府流亡国外,幸存下来。
“1987年,扬?约瑟夫?利普斯基这样的左翼反对派人物成立同名政党,试图维持原来波兰社会党的传统。但是,新的波兰社会党在波兰第三共和国的政治版图中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党。”
(“波兰共和国流亡政府(波兰语:Rz?d Rzeczypospolitej Polskiej na uchod?stwie,1939年-1990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波兰被德国与苏联占领后的波兰政府,长驻伦敦,领导境外波兰人的抗战活动。
“波兰战役后,波兰全境失守。逃出波兰的军队效忠波兰流亡政府并参与多场战争,在前波兰国境的波兰士兵组织波兰地下国对抗前波兰国境上的德军。波兰在二战后被苏联红军占领,由于波兰流亡政府和波兰地下国以及苏联没有太多的商谈,波兰成立由苏联扶植的共产党政府,波兰流亡政府无法重回波兰。
“虽然二战结束后该政府未被广泛承认且对波兰本土并无实际行政能力,该政府仍持续运作直至共产党政府结束(1990年)。这一年在列赫?瓦文萨当选波兰总统后,波兰流亡政府最后一任总统雷沙尔德?卡丘罗夫斯基亲返华沙,将波兰共和国全部法统象征(总统旗帜、国玺、总统印信、总统绶带、1935年宪法之正本)交给了新政府。1992年波兰新政府宣布承认流亡政府所颁发的所有。”)
——匈牙利。
“1944年12月21日,在苏联支持之下,匈牙利共产党、独立小农业者党、国家农民党、匈牙利社会民主党在德布勒森宣告成立匈牙利临时国民政府。总理是前匈牙利第1军团司令官米克罗什?贝拉,但却未设有总统或国王等国家元首。几乎支配匈牙利全境的苏联军队对临时政府有很强的影响力。
“战后的1945年9月,独立小农业者党的蒂尔迪?佐尔坦成为首相。11月,在匈牙利全国举行了选举。独立小农业者党获得57%的选票,共产党获得17%的选票。然而驻匈牙利苏军司令官克里门特?伏罗希洛夫拒绝小农业者党单独政府的成立,强制组建了由共产党员担任重要职位的联合政府。议会通过了导入共和制的法案,蒂尔迪被任命为总统,纳吉?弗伦茨被任命为总理。
“1946年2月1日,匈牙利第二共和国成立,匈牙利王国宣告灭亡。然而,匈牙利第二共和国在1949年被实行匈牙利劳动党一党独裁体制的社会主义国家匈牙利人民共和国所取代,和其他东欧诸国一样成为苏联的卫星国。”
——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
米哈伊一世(罗马尼亚王国)和西美昂?萨克森-科堡-哥达斯基(最后一位保加利亚沙荒)的共同历史,就是受到苏联支持,反对法西斯;以后,又受到苏联废黜或者排斥而了;流亡海外;最后,在苏东解体后回到本国执政一段时期。
——东,西德。(略)
三
以上实例,说明了以下几个问题。1,东欧政体,即便是处在沙皇和王权之下,其国体仍旧不能释怀于苏联体制,如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王权历史之衰落与复辟;当然,是在民主形式下的“复辟”。2,斯大林主义“历史先声”,不过是一种先萝卜、后大棒的狼与绵羊的残暴游戏;这个游戏的双方,最后,都会先后失败于这个极权主义;再于之解体后,施行解构后的再结构,再复兴。3,社会民主党形式和内涵的社会主义或者社民主义有两个走向:一个,是所谓的“在社会主义体制中寻找个性解放”的赫尔岑主义——也就是民粹主义和村社主义——这个主义,带来了类似波兰体制中(于二战时期)之“农民党”和“工人党”之间似是而非的争执与政争;而不管是工人党还是农民党,只要其社民主义忽略西方社会的自由主义乃及其政党组建和诉求,这类社会民主主义很快就会堕入社会主义和CP本性,从而远离那些即便是法国共产党式的,多列士式的,交出十几万军队武器的CP式法国形式。4,另一个是,社会民主派变成非社会主义的,非布尔什维克派的,非极权附庸的真正加入西方政党政治的那种社会党,工人党或者其他——因为他们是作为左翼而加入主流社会之政治框架的——从而不是东方意义上的社会民主党,而是西方意义上之。5,斯大林主义之所以给予联合政府一个一度支持和赞成,只是他的策略之举,之据。(我们看到的资料也是这样显示的——见《论斯大林在东欧推行的联合政府政策》吕雪峰/下同
“在1945年召开的雅尔塔会议上,为了解决被解放的波兰临时政府组成问题,苏联方面提出了在波兰临时政府(即卢布林委员会)的基础上增加波兰流亡人士中的某些民主派领袖的建议,并许诺在临时政府组成后尽速进行选举组建永久性的波兰政府机构。而罗斯福则建议召集波兰各方代表成立总统委员会,就组成新政府问题举行会议,着手建立一个由华沙政府现有人员和国内外民主人士组成的新政府。这样成立的临时政府承诺举行立宪会议选举,选出波兰永久性的政府。罗斯福表示,“全国统一的临时政府成立后,我们三国应给予承认”。这一建议遭到斯大林和莫洛托夫的坚决抵制,最后罗斯福做了让步,条件是尽快进行自由选举,斯大林对此做了承诺。
“在南斯拉夫问题上,英美同样提出了组建临时政府后立即进行自由选举的问题,斯大林表示“他已经同意了,作为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他一定不食言”。但英美方面似乎对此还不放心,又提出了派遣观察员对选举活动进行监督的要求,斯大林同样未表示反对。会后发表了《被解放欧洲国家宣言》,对双方达成协议的原则进行了确认。这样,在雅尔塔会议上斯大林同丘吉尔和罗斯福达成了以‘自由选举’换取按苏方的意见组建‘联合政府’的原则。”(请注意,斯大林所有关于承诺自由和选择的时间都是在战争进行时——而后,独裁,是在完成时——这一点,和毛的战时决策,战时策略与胜利后决策,战略完全背道而驰——“我们就是独裁”,(!)他最后说道。)
“在1945年召开的雅尔塔会议上,为了解决被解放的波兰临时政府组成问题,苏联方面提出了在波兰临时政府(即卢布林委员会)的基础上增加波兰流亡人士中的某些民主派领袖的建议,并许诺在临时政府组成后尽速进行选举组建永久性的波兰政府机构。”
“(1944年)4月28日,斯大林同旅美波兰天主教徒奥尔曼斯基会谈时讨论了未来波兰政治前景的问题。斯大林指出:‘对于波兰,苏联政府丝毫无意干涉它的内部事务,更不用说干涉它的宗教事务。波兰将存在什么样的制度,不论是政治制度、社会制度还是宗教制度,这是波兰人自己的事。’
“斯大林强调说:‘我们希望波兰有这样的政府:它能理解并且珍惜与它东边邻国的良好关系,为了与共同的敌人——德国作斗争能同意保持这种关系,因为德国不论被我们打得怎么惨败,它都会再度崛起。我们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
“类似的史料还有很多,这些文件都证明了斯大林并不打算在东欧推行苏联制度,而仅满足于建立对苏联友好的政府。
“但又有史料证明斯大林打算在东欧推行苏联制度:1945年4月,斯大林在同南斯拉夫共产党领导人杰拉斯(也就是德热拉斯)会谈时说,‘这次战争和以往战争不同,谁解放领土,谁就把自己的社会制度推行到他们军队所到之处。绝不可能不是这样。’”
“这则史料在学术界曾得到广泛引用。”……)
5,所有改革后东欧政府都在召唤和引回原来的所谓王政和“资产阶级政府”及其成员,回国执政。这说明他们并不赞成希特勒、斯大林和CP的任何体制乃及联合政府。这是一种我们早就说过的、积极意义上的革命-复辟结构——对这个结构的解构都是非法,荒诞和反动的——唯有革命前,苏俄前和与沙皇(不管是华沙的还是彼得堡的)同构支撑的政体和国体,才是东欧人的、也许也反对俾斯麦和拿破仑的、那种不能和不应被苏联利用的、那种独立势力——也就是反对斯大林的势力,反对和最终抛弃什么“联合政府”,回到民主政府,期待瓦文萨或者哈维尔。(于是我们是不是可以讲一点关于中国的未来之同类期待?是什么势力会回到这里?是GMD,还是什么?……)6,这类例子之所以似曾相识,就是因为毛与斯大林的同类把戏,同类策略和同类谎言,都诉诸了这个语词:“联合政府“。7,于是,政治常识中极权主义是不是就是这种辨正和投机,不是理论,而是事实和史证,给出了回答;而不是一如美国当年的学人认为的,“针对这种现象,美国学者莱夫勒指出,‘这表明斯大林在战后东欧社会制度方面具有不确定性’。”8,(值得注意的是:)“而俄罗斯学者吉比安斯基指出,斯大林同波兰政治家的会谈具有宣传迷惑性质,因为不是‘自己人’,而同季米特洛夫和杰拉斯的会谈才表明了本意,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同志’”。
四
那么,东、西方的人们争论的“联合政府“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按照后来毛的联合政府和他的民主先声,说是在社会主义和CP之间会施行一种多党体制,乃及联合各种民主党派,施行互相监督治衡,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是联合政府的本质和所求。而东欧的CP们也是这样说法,“二战后,东欧各国共产党提出走不同于苏联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建立‘人民民主制度’。而人民民主制度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实行多党合作的政党体制。正如匈牙利共产党领导人赫格居斯所说:‘人民民主意味着多党制,而不是那种一党独霸的制度。要在党和党之间建立一种伙伴关系。’”(《王瑜《二战后东欧国家政党体制的演变》》于是,辨识这个“CP领导下的多党体制”,实在就像辨识一头很像驴的马和很像马的驴,让人无所适从。但是,我们还是要象电影(那部历史捏造的电影)中所说,一个傻瓜提出的问题,比较一个聪明人能够回答的多十倍(?)
首先,这个多党体制的短命,说明了他的寿数适合CP取缔这个党、那个党,唯独留下自己为最后判断,终极依据模式。2,何以会出现这样的终极结果,无论按照历史、还是按照现实,都可以予以回复;这种尝试是毫无意义会导致杀戮的那种试验。3,这样的“多党体制”和西方十九世纪变异的法国公社体制(巴黎公社)一样,提出了一个非阶级平等的、趋向所谓庶民和无产阶级自由体制(统治)的、也就是所有阶级、不自由的学说和试验的、那种政治盼望和社会实践,从而使得巴黎人一时间疏离了他们的基本传统和元初价值(——这个学说被马克思叫做法兰西内战中的诸多原则即公社原则)。4,这个和以往所有西方政治,历史,社会诉求不同的“公社故事”,逐渐演变成为马克思的故事和斯大林(列宁)的故事;这些个故事要说明的,就是他们可以一改西方政治学说中的阶级治衡和限制政权原理,并切断形成共和——宪政的许诺状态和约柜传统,施行一种所谓庶民优先论——也就是,无产阶级“先进论”;无产阶级“制宪论”和无产阶级专政论。
5,人们就此看到了一个新鲜事务,秉承最为古老的“理想国”(政教合一)的原则,在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在文化上,都在严重扭曲西方常识和西方政治;这个故事和CP联合政府的故事绞在一起,被称作无产阶级专政;是在讲究一种(无产阶级)由领导到被领导;由主宰到被主宰;由消灭到被消灭的专制-极权结构。6,这个东-西和西方(——甚至东方有限治衡论)截然相反的CP不受治衡论,乃及他们的花瓶党派和花瓶人士,组合了东西方一叶障目和昙花一现的联合政府模型。这个模型,最后,以所谓“群众-政党-领袖”为其模式之真谛,之基准,之圭皋,施行一种最后的、极权主义人人反对人人的、被十倍百倍千倍扭曲的阶级斗争和阶级不准斗争(——比如,资本家阶级无权斗争工人;比如,地主阶级无权斗争农民(贫下中农)……);最后,又经过两次革命(改革),转义成为如今的地主(房地产商乃及呵护者官吏)不准被农民(新贫下中农)斗争;红色资本家不准被无产阶级(工人,农人,农-工)所斗争——就连他们的文学和影视作品中的阶级斗争,也都变成对于日本人和西方人的民族之战(含他们一早批评的那些地主,商人和资本家)——于是,社会主义真正变异成为一个(一小撮)资本家体制的资本主义——而这个联合政府的基数,从工人农民商贾之最大多数,转变成一小撮亿万富翁。这个可笑的,由联合政府之逻辑延伸者,似乎体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过去由联合诱惑导致的独裁,经过某种异化和屈从,在不到五年的短暂时间里,主人和奴才的分解和分界就已十分清楚;我们是主人——而你们是奴隶(建设者)。这个逻辑转换式也就这样在三五年的时间中,被转型成为联合政府的异化和蜕变。
一言以蔽之,毛主席说,我们就是独裁!
一切就此结束。
最终而言。所谓联合政府的多党形式,还是要回归到西方政党政治,轮流坐庄这个政治常识上来;而区隔以别,何以双方都一度赞赏这个并非独裁和独党形式。这是人们认识联合政府本质的首要判断式和怀疑式;这个判断来自那时的现实和普世的历史——并且牵涉到人们关于政治,宗教治衡一类文化和道德发生说和延续论。这是一道很快就会被常识吞噬和吸收的课题,却让国人久久无法消化,吸收和营养(于身)。这当然也是一个问题。关于联合政府最先提出,实施和败落,和苏-美-欧共同反对希特勒有直接关系。在此前提下,苏美G-2结构,成为提出联合政府的历史条件(就像罗斯福原先寄托希望于斯大林的牧师之本性可以改造之说法——这个说法维持了某种世界格局于战后的联合国秩序之中——并在美苏缓和和最后苏联由于冷战解体之时间长河中起伏不定。)而在中国,所谓国-工共同“抗战”引来的双向合法论,使得极权主义面目的CP党人,成为进入普世格局和中国格局的有生力量。这个力量,在抗战的自保行为中大见成效,以至于GMD被严重消弱的国家实力,相对中共在抗战胜利时期培养的百万军队,几乎处于弱势的前途之中。
再就是,苏联“联合政府”的主张与实施,在短时间里迅速灭亡。但是,这一点却并未引起中国知识分子和政治家的警觉。他们依旧在蒋介石的否定和孙科的肯定中,怀抱一种军队可以国家化的联合政府幻觉,完全不顾毛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明示。于是,第三,那时的东欧和后来的中国,出现了马歇尔亘古未有的、“戴抢者”共同组建议会和政府的主张,而注定了它必定失败的前景。这样,苏联式和中共式联合政府对于当时的世界有着怎样的意义和无意义,现在看来是十分清楚的。因为我们知道,西方历史上的多党竞争和政党政治,不过是他们自罗马帝国,神圣罗马帝国乃及帝国之后自治时期和集权时期,保持自治势力和自由格局的政治性转换。其前提就是集权主义不可以下放极权主义政治而施行以政治消灭社会,抑或相反。这是他们的自由政治和个体主义对峙于集体主义和极权主义之本来就有的土壤。这层土壤虽然经过德国法西斯主义的败坏,但是根基牢固,无法撼动。这样,就出现他们以后在民主时期或者民主转型时期做到的自由政治和多党治衡。
这个来源并非CP和马克思主义的来源。虽然,经过世界大战,很多前提和条件业已模糊。如何评价斯大林和如何估计毛泽东,世界上并无共识。于是,出现中国知识分子所谓实行苏联计划经济和并行欧美自由政治之主张。这个主张,为国-共两党都带来所谓“合法性资源”。于是,苏联发明的联合政府成为CCP对付国民党的有效武器。而这个武器的批判,并未有效实施。国民党方面倚仗军事实力的假相,认为可以在战场上消灭共产党——但是一开始,就被马歇尔阻止在东北战场上。自那时开始,历史专行重演——那就是,谁占领东北,谁就赢得中国。在满清邀请日本消除俄国势力的年代,日本人开始籍此占领南满,继而占领整个满洲——而二战以来,苏联红军继战胜日本于诺门坎以后,使得苏俄势力成为支持中共占领满洲的契机,从而把国民党军队逐步赶出东北。于是,占领东北,成为那个时期“联合政府”与“政治协商”以后的实际较量。在此较量中,完全谈不上任何军队国家化的企图和实施,抑或,完全相反,CP军事实力快速增长壮大——而在关键时期,罗斯福们和杜鲁门们,对于中国的前途估计不是联合政府,而是毛会打败蒋——继而中止了对于国民党的最后支持。于是,从东北初失,成为国-共输赢的关键一环。这个战略关系的出世,早已不见任何联合政府的影子,它早已灰飞烟灭了。
(备注如兹。我们再次援引这个由国民党后人白先勇先生披露的文件,以说明这个痛失东北的战略错误导致的命定失败。
白先生说,
——“马歇尔调停国共内战,是中美关系史上备受争议的一件事情。国民党固然归咎马歇尔处处掣肘,遂令国军坐失良机。国共斗争失败,国民党责怪美国援助不力,马歇尔被列为罪魁祸首。而马歇尔调停期间,中共充分施展‘会议战术’,边谈边打,瓦解国军士气,谈判桌上占尽上风,但对马歇尔亦不领情,谴责他偏袒国民党,给国民党美援,替国民党运输军队。最后马歇尔弄得两面不是人,铩羽而归。朝鲜战争兴起,美国国会追究‘谁失去中国’的责任,马歇尔又被当箭靶,受到猛烈攻击。这位二次大战杰出的美国将领,大概万没料到,到中国调停国共内战竟变成他一生辉煌事业的‘滑铁卢’。
——“美国杜鲁门政府派遣马歇尔至中国调处国共内战,其实一开始便注定了失败的命运。首先是美国政府及马歇尔本人对中国以及中共的认知有偏差。美国传统重欧轻亚的政策,低估了中国战略的重要性。认为美国不值为中国一战,美国对华政策的底线,即是绝不出兵干预中国内战。马歇尔本人亦认为:‘中国并不具备天然资源及工业基础,在可预见的将来,中国不可能变为头等军事强国。’因此,他认为即使中共得胜执政,中国对美国暂时亦不会构成威胁。直到朝鲜战争爆发,美军始尝到中共人海战术的厉害,损失重大,美国才第一次警觉到中共这个对手,不好相与。”(白先勇《战后国共东北之争》)
至于蒋介石本人,他是不是屈从马歇尔,致使他战略失败之“第二次停战”,让CP赢得先机,文件亦云,“……从此东北国军,士气就日渐低落,所有军事行动,亦陷于被动地位。可说这第二次停战令之结果,就是政府在东北最后失败之惟一关键。当时已进至双城附近之追击部队(距离哈尔滨不足一百里),若不停止追击,直占中东铁路战略中心之哈尔滨,则北满的散匪,自不难次第肃清,而东北全境亦可拱手而定。若此‘共匪’既不能在北满立足,而其苏俄亦无法对‘共匪’补充,则东北问题自可根本解决,‘共匪’在东北亦无死灰复燃之可能。故三十七年冬季国军最后在东北之失败,其种因全在于这第二次停战令所招致的后果。”(蒋介石《苏俄在中国》))
2024年1月12日星期五
刘自立:社会学和政治学的分疏契阔――雷蒙.阿隆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及其他
刘自立:社会学和政治学的分疏契阔――雷蒙.阿隆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及其他
社会学和政治学的契阔分疏,表现在中国人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之含义中;但是,这个含义几乎直接把天下和政权混为一谈;因为,天下,是一个宗教层面;而“得来”之天下,是一个政治层面。如何解释这个歧义,中、西方历史的和政治的解说,往往纠缠在是人、还是神得以建设理想政治局面和政治制度之诘问上。西方人关于“未来时间”之直线论和中国人所谓“五百年一个轮回”之盛世论,都为神和圣建立政治建构提供了混淆不清的说法。这些说法,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契入我们所谓社会学和政治学契阔的。换言之,如果神圣或者人类提供了可以使得社会自由,公正和平等的手段,那么,他们就可以提供实现社会正义诉求和平等权利的制度建设——这就是社会学为因,政治学为果的分疏与解析——社会学批判之目的是建立一种自由的政治制度;这就是社会学导致政治学的分析路径。可惜,这样的解析并无“正确”的答案;东西方人们,一直以来,争执不休,并无确切的结论——是圣人和上帝可以提供这样的法治,制度和国/政体,还是人类自身,对于自身解放产生的不变诉求,让其千百年来为此斗争探索,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探索了某种迄今为止不可以诋毁的民主制度?换言之,马克思主义以来,一种追求社会“解放”带来的社会理想,是不是可以从社会层面转而契入制度层面,继而一劳永逸地解决社会学和政治学因果关系和间性关系地课题,东西方智者的回答,是完全否定的。继之,资本主义,是不是一劳永逸地或者说永恒地解决了这个课题,答案,同样模糊不清。我们看到雷蒙.阿隆的提法。他的意思是,如果人类和神圣诉求的制度永恒,不能在所谓业已破产的社会主义理想中找到答案,那么,提出资本主义永恒的说法,也不见得对得起历史和未来——中国人所谓五百年轮回而圣人出之提法,就业已破产在这个百年——我们看见圣人不出和庸人满道的相反之历史现实。问题是,人们同样不可以以一种近似西方后现代和西方左派之思索那样,在现实批判后面,树立起来一种子虚乌有的绝对论和正确论,施行像德勒兹那样的彻底批判:他的一个说法是,西方文明和文化之全部“结域”和桎梏,一是来自欧几里德哲学的理性偏狭——
一是来自耶稣这张无言面容导致的异化(见其《千高原》)——这样,就像人们肯定西方之民主和耶稣一样,德勒兹想从根本层面击毁这个建制的外延和内涵。我们的看法恰好相反。欧几里德和耶稣,固然,不是绝对正确和绝对理想,但是,人们看到这里的改变,民主的建制和自由的社会,正好是在这个并不绝对正确的框架下建立起来的。用最为通俗的话说,没有耶稣和理性的社会,就是没有幸福和公正的国家;而指望社会学理想的左派意识,往往一秒钟就滑向毛泽东和金正日的无建制和无理性。这是德勒兹们批判生活而堕入滑稽的、类似马克思主义之后现代枉谈;虽然,他们可以像尼采和格瓦拉一样否定一切。
继之而言,如果说中国以往一切之革命,除去辛亥革命表层上提出了对于上述课题的承袭,其他造反和起义,并无社会学和政治学划一的考量。因为,一切以往的造反只是社会学层面的循环往复而并不触动阶级结构和政治结构;相反,辛亥革命企图触及政治领域而其实,他也并未动其根基。这是辛亥之福命和辛亥之局促。动了真格的那个革命,就是毛革命——他在双向互动上都走向负面和荒诞;一是,他并未触动阶级存在和阶级平等的诉求,而是相反,他消灭了阶级,使得中国成为一个无阶级(权限)的,去除中间阶级的平面而非传统之立体社会;二是,他在无法无天的政治建构中彻底毁灭了制度建设和法律实施。于是,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乘机中国道统和学统的积弱和式微所发动民粹暴动,所施行德莫克拉贼主义,使得国破天亡——使得社会学和政治学双双归于毁灭。这是一轮对于尚有积极意义的历史轮回,改朝换代和积极解放(钱穆称朝代更迭为解放)之历史周期规的颠覆和瓦解;是毫无积极意义的、中国体制之马克思主义化和反文明化。虽然,我们很少看见阿隆对于中国历史的借镜(皆见其《社会学主要思潮》);但是,他的一句话评论,似乎既带多歧义,又不乏真意。这个评论的主宰是,马克思主义之社会主义制度的胜利论,非但不能带来阶级消灭,剥削改观和社会布新,相反,他的实现,只能造成苏联和中国进入(从孟德斯鸠开始评断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和政治方式,即经济垄断和政治独裁,出现一种所谓一个人(皇帝)和人民之间、忽略和消除中间阶级存在的简单二元结构——这个统治风格和西方鼓吹阶级斗争,阶级存在,阶级权限的说法,完全相反;固然,他们认为阶级斗争几乎是“永恒之存在”的(涂尔干,帕累托语)——而马克思资本论所谓改变平均利润率下降,而消除剩余价值的枉论,更是在实际上,在理论上,都和政治乌托邦一样,转化为荒诞而残暴之现实。关乎于此,我们早就印证过阿伦特援引卢森堡的观点,资本增长的轨迹不是来自内部高端市场,而是来自低端市场(其实是非市场市场——就像中国这类“市场”。她是这样说的:
“阿伦特在介绍《资本的积累》一书时写道:“既然资本主义‘在经济矛盾的压力下’,从未表现出任何崩溃的迹象,罗莎(即罗莎.卢森堡)就开始寻找一种外部原因,来解释资本主义的持续增长的过程并不仅仅是支配资本主义生产的先天规律的产物。尽管‘资本主义’试图征服者些国家并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影响范围,但是当着已过成蔓延到整个国土时,她就不得不面对大地上那些和他不同的部分,亦即前资本主义的地区,并把它们拉如到资本积累的过程中来。而这一资本积累的过程,正如它从来所是的那样,烤吞噬所有外在于它的东西为生。
“换句话说,马克思所说的‘资本原始积累’并不是像原罪那样�发生过一次的事件,或者�是由最初的资本家来进行唯一的一次掠夺行为,然后就引发出一个积累过程,按照他的内在规律或‘铁的必然性’运作直至最后的崩溃。相反,为了保持这个系统的运作,这种掠夺必然是一遍一遍重复进行的。因此,资本主义并不是一个产生它自身矛盾并‘孕育着革命’的封闭系统,相反,它不断以吞食外部要素为生。”(均见阿伦特《黑暗中的人们》/《北京之春》)
而且,今天,这个现实的“社会主义”核心,业已转化为苏联和东欧社会并不存在的、社会主义和坏资本主义,权利-权力结合的畸形市场怪胎。于是,中国社会学面临的平富悬殊的课题,和政治学面临的权力结构更新课题,双向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破产。
这个破产说的预言和议论,早在阿隆援引的孟德斯鸠,托克维尔,伟伯,帕累托等人的分析中,就已出现;且在阿隆批判的涂尔干,孔德等人的、几乎是符合马克思主义整体论和和谐论中(所谓其协调一致论),得到反证和证伪。换言之,政治革命带来的若干价值不灭论(如英国革命,法国革命和中国辛亥革命),为反面革命(中国,俄国,伊朗)所背叛;继而使得革命成为反动——这个反动,就是他们一不能完成社会革命之人民福利诉求,二不能完成政治革命的体制建设和改革,从而在两个方面,都体现了倒退于前,倒退于沙皇体制和民国、“封建”中国体制的反动——当然,封建中国之周公共和带来的二者关系说,还待人们深入探索(封建=共和的说法有多少理性和悖谬,实在是一个大可言说和辨析的话题。)我们从几个方面简单解析以上说法带来的答案和悬疑,从而回复一种或者几种世纪争论中的似是而非的话题。
这个似是而非话题的主要考量就是雷蒙.阿隆所谓、即便是马克思本人,也会突破他的既定观念和立场,走到一种看似可以理喻的是非解答和辨析上来。这里说到1848年革命和路易.波拿巴通过民主,选举上台,带来的意义和反动——这也是他们所有这些学者,早期议论民主“是非”(托克维尔所谓“民主导致专制”之可能性和可行性……)之观点——继而解之的、就是德国俾斯麦政权的议会政治和魏玛政治导致希特勒上台的一种、我们称之为短暂现象的民主幼稚病和民主创败论。这个论点和一战时期舆论为之哗然之“西方衰落”论,如出一辙。这个论点,发展到二次世界大战前后,也出现在本雅明现象中,该人左右支绌于自由和纳粹,古典和现代之两难选择里,以至于自杀身死。所有这些左派批判和左派死亡,不过说出了资本主义未见调整以前的、某些造成公正、平等、权限缺失的制度弊病和人员短视。其实,施本格勒所谓一切权力膨胀和经济发展(科技发展)导致希特勒上台之预言,一时间,做成了他们理论的“正确”性和前瞻性;但是,长远看,西方是否衰落,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得到了简单的否定(二战以来美国崛起和西方强大,实为证)。这个挑战,近来,又出现在对于美国衰落和中国崛起的类似难题中(中国政权解救伟大希腊传统的载体希腊本土等等——实为可笑、可悲)。说出1948的事变和历史,我们自然可以循着阿隆的路线和观感,看看效仿拿破仑的波拿巴何以可以欺世盗名,接受如此众多的选票和欢呼。这个现象,很像我们今天看见的冒牌毛派们,如何运动毛之崇拜,施行马克思批判的古装今载;这是两个“革命”国家些微相同的现象;如果说,他们是一种社会学解析,那就牵涉到人们在此政治结构里,如何运用和“被”运用其心理变异,以造就古往今来的克里斯玛心结。总之,民主是错误和专制的前提,就是似是而非之观点。这个观点,同样表现在革命直接针对的偌大课题上。这些课题是,革命,是不是阶级变更和社会解放的前提?同样似是而非的回答是——革命可以造就剥削消失和社会解放;革命是解放之唯一方式。但是,这个回答,其实为非!因为,革命解释的解放和诉求的平等,并不等于革命和解放产生因果关系。因为一,革命诉求的因素,宪政,自治,自由,平等,公正等等,本不是革命开创之局面,而是藏匿于(至少是)西方的古老文明和古老传统中——就像雅典的民主和罗马的共和——革命之爆发,是因为专制国家和政体中断和屏蔽了这些传统之精神,之体制,之运行;二,正面革命,不过是要恢复议会和反对党的活动,且在革命之中央集权和自治民主之间,做好摆渡和均衡,以消除革命极权为告别革命之前提。这也是阿隆批判马克思,孔德和涂尔干的要旨。
因为,按照涂尔干,革命,并非要像马克思主义那样毁灭资本阶级,施行无产阶级解放;不,革命,不能这样操作;革命,在他看来,是要建立行会制度于工人和政权之间,以平衡上面两个元素。但是,涂尔干的方式和马克思工人自治,人民资本化(股份化)之提法,有些异同;也和后人施行改革于中国和南斯拉夫,有些异同。工人自治,在极权主义国家根本无法兑现——而西方国家的独立工会运作,实际上,完成了涂尔干的若干理念。资本,还是原来的资本。国家,还是原来的国家。马克思主义的小学算数无法改变资本运动的基本局面。在帕累托看来,资本(被计算了的)改变,不过是笑话一桩。帕累托说,“很多人相信,如果能找到消除‘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冲突’的药方,阶级斗争就会消失。这是许多把本质和形式混为一谈的阶级中人数最多的那个阶级的一种幻觉。阶级斗争只是生存斗争的一种形式。在中世纪,人们原以为,如果宗教冲突消失了,社会就会平静。这些宗教冲突只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它们消失了,至少部分消失了,被社会主义的冲突取而代之。假定集体主义制度建成了,假定‘资本’不复存在了,很明显,这时资本就不会和劳动发生冲突了。但这只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消失了,其他形式会取而代之。社会主义国家中的不同劳动者之间,‘知识分子’和‘非知识分子’之间、各种政客之间、政客与他们的属民之间、革新者和保守者之间,也会有冲突。是否真有人认真地认为社会主义的来临会使革新的源泉完全枯竭呢?人们的幻想就不会孕育新的计划了吗?利益就不会再促使某些人采纳这些计划以便获得一个优越的社会地位吗?”他还说,如果财富增长超过人口增长,财富分配平等——这个假问题才会解决。(见其《社会主义体制》)新旧之间,资本与劳动之间的说法,对于帕累托是非常熟悉的背景。但是,对于另外一些哲学家并不熟悉。像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他们不是从子虚乌有的“无产阶级”希望,看到同样子虚乌有的社会主义拯救,相反,还是帕累托给出了他们思维的倾向性。这个倾向性就是把政治均衡和社会冀望寄托于贵族——这个为托克维尔十分惋惜的,业已消失的古老阶级——帕累托说的所谓“历史是贵族的墓地”,也正是蕴涵此意;因为,按照孟德斯鸠政治治衡的原理,他不是希望无产阶级来完成这个使命,而是转向社会中阶级的均衡力道发生作用;这个作用,既然首先包涵贵族,同样,也必须包涵游民(暴民)。这是孟德斯鸠最为伟大的智慧所在。马克思主义说,历史是一个阶级消灭一个阶级的斗争,乃是一种非常无耻无道的说法,因为这个说法,导致一切阶级的消灭(从语言的暴力发展到实际的暴力)。而保存贵族的说法和帕累托乃至施本格勒们的忧伤,都是人类翼望文化不灭而文明转向文化的忧伤精神所致。在此意义上,人们又回到如何解释贵族这个称为的源流和墓地/目的。
换言之,如果人们认为贵族的起源是合理合法的,贵族的发展,又因为他承载文明而变得合情合理——反之,如果无产阶级及其领袖因为权力到手而变成“贵族”,这些人的存在,对于文明和文化究竟是不是好?是不是坏?变换一个角度,我们说,如果资本带来的开创性发展消灭了贵族,那么,甚是取而代之的文化载体呢?(换言之,民主和极权,都难带来文化,那么,是不是只有专制,可以承载乎?发展乎?继续乎?——这当然是一个大课题——就像托克维尔说的,“贵族社会对于诗歌有利”)。关乎于此,我们看到这样的议论。“韦伯不甚露骨地重复帕累托的观点,他提醒人们,在集体所有制和计划的制度下,少数人拥有巨大的政治经济权力。只有对人的本性无限信任才有可能使人们希望这部分少数人不滥用其权势。收入分配方面的不公正和特权在私有财产和资本的竞争消失了以后还会存在。更有甚者,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爬上社会顶峰的将是那些在阴暗的、鲜为人知的,当然并不比经济竞争更令人愉快的官场竞争中最狡猾的人。从人的观点看,官场里的竞争甚至比在资本主义社会集体组织的缝隙里残存的准个人主义竞争还要糟糕。”(《社会学主要思潮》)这是韦伯的、被阿隆转述的看法。这个看法,基本上阐明了韦伯关于官僚化倾向日益严重之资本社会,比较社会主义社会之官僚化,还是小、大之巫之比也。那么,何以贵族倾向或言贵族情结总是伴随着提出各阶级平等立法、施政之孟德斯鸠,之托克维尔,之雷蒙.阿隆呢?(阿隆对此还是多有保留和保守的……)我们看到,首先,孟德斯鸠关乎于此的观点。这个观点就是,“孟德斯鸠确实只是以贵族为蓝本,设想各种社会力量之间的平衡这一自由条件的。他认为最好的政体是温和的,只有当一种权力能够牵制另一种权力,任何公民都无需惧怕别人时,才可能有温和政体。贵族只有当自己的权力受到政治组织的保障的时候才会有安全感。《论法的精神》一书所述的社会平衡观点是与贵族社会联系在一起的。在当时法国君主立宪的争论中,孟德斯鸠是站在贵族一边,而不是站在平民和国王一边的。
“剩下的问题是要弄清楚孟德斯鸠对自由和温和条件的看法如果超过了他心目中的贵族模式,那么,这种看法是否还行得通。他或许会说,人们确实可以设想一种既能使等级又能使身份差别消失的社会进化。但是人们能否设想一种既能无等级又无门第差别的社会?能否设想一个温和的、全体公民都能自由地生活在其中但又不存在多种权力的国家呢?
“孟德斯鸠为贵族的利益反对国王,他也致力于民众和民主运动,人们可以为他辩解。不过,如果我们回顾一下历史,许多事件在很大程度上都已证明了他的理论的完全正确。我认为坚持把平民的权力和公民的自由区隔开来是完全正确的。平民享有最高权力后,公民的安全感就会消失,行驶权力也就不是温和的了。”(同上)
这是包涵、后来代议制英国政体相继完成之民主程序的最好解说。一是,这个平民政治的民粹主义性质,非但没有埋没孟德斯鸠的道理,相反,这个道理的反向逆转,催生了列宁主义纳粹主义和毛。何以如此,简而言之,就是因为孟德斯鸠(和后来之托克维尔们)不想把阶级区分成为先进和落后,进步和反动;也不想把人民区分成为敌人还是人民;更不想把社会主义财富,以资本主义财富为名,混为一谈,而施行新贵和赤贫的21世纪中国现象之出现……民粹主义变成极权主义只是一秒钟,我们多次说过。这里,就连法国人也未能保住被他们的、由革命和文明所消灭的文化和贵族——这是伟大的普鲁斯特的心病,本雅明的心病和施本格勒的心病;但是,所有这些我们所谓政体改变者,国王剿杀者,并未在政治上施行平民主义和民粹主义,更加未完成任何由他们的左派如,德布罗和德勒兹所宣称的极权主义式的文化毁灭批判——因为,这是一种对于文化和历史的毁灭——而文明毁灭文化的担忧,科技毁灭自由的担忧和民主转变民粹的担忧,并非简单的杞人忧天,而是成为血型20世纪的历史。人们对于这段历史的简单恢复应该是:文明——不是文化,或者不等于文化——因为后者是贵族的,而前者,是非贵族的。“孔德和马克思这一类社会学家却总是想最终取消历史,因为在历史成为历史之前就了解历史,意味着历史失去其特有的人性上的意义,即人的行为的意义和不可预料的意义。”(同上)托克维尔也是这样看法。他说,(对于消灭历史和贵族者)“一个激进分子,如果他有良好的教育和善意,就不会有良知,如果有了良好的教养和良知也就不会有善意。”他说,“意识形态上已经变得民主的法国的那一部分人不仅失去了信念,而且变成了反教权主义、反宗教的了”。他严厉指责那些认为美国民主可以取消信仰的所谓理性主义者。在完成对于教养和信念的背叛后,极权主义滑入民粹主义就顺理成章地消灭了文化,继而消灭文明,变成动物园。“把贵族连根铲除甚至连他的敌人也为之震惊。”托克维尔说,革命来自旧制度——他的意思就是“尽可能地以君主政体的方式和贵族精神的方式把旧制度的政治机构保留下来……”(同上)这是古往今来一切向往间性政体者都可慧眼相认的一种道理——他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是历史的,而不是杜撰的;是人性的,而不是兽行的——这就是来自僭政,王政,贵族政体和民主政体之转化,争自由,讲宽容所带来文明的初衷和由来——其发挥成为文明而来自科技,权力,专制和黑暗的那种民粹主义,极权主义和科技主义,加上托克维尔所言之民主-专制主义,却不能将就旧体制,继承改革之,而将其悉数毁灭;变历史的演化为“进步”——这个贡古尔和孟德斯鸠否认的进步论——而成其结果变恶果,毒果之历史倒流。这些毒果,还在蔓延。这些毒果说,我们可以不要文化,不要历史,不要天地,不要一切,只要经济贸易和钱款。他们认可一个毁灭文化的政权而区别于所有的自由主义。我们有权力和钱,而他们也有——这就是我们互相加入的理由。他们不知道,他们加入的,正是要挖其祖坟的历史虚无主义恶棍。
二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阿隆虽是极权主义批判家,但是,他对于马克思和他的文章还是抱有具体分析的态度。在分析1848年革命之马克思之“雾月十八日政变”和“法兰西阶级斗争”两文中,阿隆居然说出肯定之之话言。这是他继之对比托克维尔和马克思观念不同的铺垫。这里蹊跷的的是,对于以后巴黎公社的观点,马克思也是首鼠两端,前后矛盾,而显露破绽。这是因为(从侠义而言)马克思一面是资本主义辩护士,一面是资本主义批判人。马克思主义滥觞,基本原因,就是因为马克思享用了资本主义言论、出版自由的权力;而这个权力,在他发明的极权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是根本不存在的。一如毛泽东可以起义和根据地方自治和半自治运用他的包围之术,而在毛国之中,人们企望这样的割据就是天方夜谈了。于是,我们接触一下这个文本分析。文本背景是,这场革命从立宪会议“错误地”取消普选开始;波拿巴于是解散了议会;再之,他又恢复了普选,并且当选。作者说,“拿破仑的策略中确实有20世纪法西斯的所谓社会主义(或真正的社会主义)因素。)(《阿隆《社会学主要思潮》》这里争执严重的,在马克思,托克维尔和阿隆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分歧?这个分歧就是,是用社会的(基础的)分析还是用政治的(上层的)方法论和立场以面对这场革命?简而言之,阿隆在戏谑肯定马克思与此之观点“光辉”、“更为深刻、更令人满意”之外,他还“忘记了自己一贯的理论,像天才观察家那样对事件作出了分析。”(同上,下同)这是什么样子的天才分析呢?这个分析就是意图证实波拿巴政变是农民、基础要求的政治变更。但是,马克思又说,农民阶级自己不能够完成自己的行动以确立自身为主体,所以,“他们没有形成一个阶级。……他们的代表一定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恐怕这就是马克思脱离自己唯阶级分析观的“天才”表述;这个表述的基本轮廓是,1,如果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呼应农民和他们更加愿意冀望的无产阶级,那么,好了,1848年革命,正好粉碎马克思主义这个梦幻。因为,波拿巴是借助农民上台,且完成对于农民的背叛的。2,以此推广,马克思本人如果代表无产阶级,事情是不是也会如法炮制,有一不二呢?历史证明正是这样——无产阶级被代表以后,谁是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宰”呢?他们如何被“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呢?(同上)3,马克思本人在揭示了这一点以后,他自己如何定位自己的代表身份呢?4,那些无产阶级领袖是不是既不是代表工人、也无法代表农民呢?他们是不是要杀死更多知识分子呢?讲到这里,雷蒙.阿隆就要插话了。他一言蔽之,主要的困难是,“政治舞台上发生的事情是否全能用社会基础中发生的事情来解释呢?”(同上)这里也有几种可能。1,社会上的,基础上的事情,用政治方式解决——就是均衡各个阶级的利益权限——就是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冀望贵族改革,进而施行权限治衡和三权分立那一套,以建立政治民主,以完成对于社会基础之事情的解决。
2,如果这个机会或那个机会并不存在或者尚不成熟,那么,阶级之间的妥协和威权主义,尚在一个时间里继续存在(含僭政,专制和王权)。这个思考就是托克维尔对比马克思之,一个是要消灭历史,法律,阶级;另外一个,是要保存之,“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为人遵守的法律”(托言)。3,阶级地位、贵族地位改变以后,阶级斗争,并未消失,而阶级权利却尽数丧失了——这就是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基础和实质。4,也就是说,阶级消灭和革命引发的中央集权,是和革命集权课题一起产生和恶化的。这个课题,据阿隆说,托,马之间,也有异同;同是,“托克维尔自己也认为所有的政党都在为加强这一巨大的行政机器作出贡献。”——这个论断就是马克思的观点,“第一次法国革命所抱的目的就是破坏一切地方的、区域的、城市的和各省的特殊权力以造成全国公民的统一,他必需把专制君主制已经开始的事情——中央集权加以发展,但是,他也同时扩大了政府权力的容量、属性和帮手的数目。拿破仑完成了这个国家机器。”((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这段引文直接关乎以后的历史。异是,虽然,阿隆本人对此颇有好评,本笔却看法稍异;因为,革命带来的中央集权是不是可以化解?有两个截然相反的去处。1,法国革命本身带来的复辟,在宗教和法制层面皆完成了所谓“集权”中的民主和专制中的自由——这就是人们评论拿破仑本身一分为二或者二二为一的“辨正”——这个集权可以也其实不是集权;拿破仑时代的专制和后来俾斯麦时代的专制,和再后来佛郎哥时代的专制,乃至蒋介石时代的专制,并不是只有中央集权,而没有自由的空间——含路易.波拿巴的专制——唯一不同的解释和兑现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从革命专制,走到中央极权之路,形成了革命集权到统治极权的逆转。这个逆转的最大责任者就是批判革命集权的马克思本人。如此看来,马克思主义不单是一种首鼠两端的哲学,而且,这种哲学,直接派生一种相对主义和无原则化。这样的例子,读者在现在中国比在1848年之法国,要更加见多识广。你可以完全按照马克思主义言说,而炮制一种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的基础社会论和政治上层论,因为,这个政权的无产阶级和马克思主义前提,完全废黜了——但是,同样,如果你要废黜这样的口号,原则和根据,你就会被中央权力完全否定,从头脑到身体。这是一种不服从法则带来的“马克思主义”——他既废黜马克思,也废黜反马克思——这是中国人“天才”和声和谐之协谑曲——外国社会学家和政治学家未必可以听懂;但是,就像他们倾听中文诗歌那样,他们就像德勒兹所言,是以“容颜化”所指-能指来沟通本雅明式的沟通之反的。这是没有贵族时代的诗歌……
排除社会主义集权之方法何在?托克维尔说,也是阿隆的意见:“马克思认为,真正的革命目的并不在于夺取这个机器而是要摧毁这个机器。对这个问题,托克维尔或许会说:如果生产资料应当归集体所有,经济应当集中,那么人们应当寄希望于什么奇迹才能摧毁国家机器?
“解体国家”和“加强政治权力”——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雌雄共体和共产共妻式的悖论——这个悖论,同样反映在马克思,列宁,德布雷(法国68年人和左派,受招安者),侨姆斯基等人的身心两分法上;他们既要消灭历史,又要节段这一段话言;于是,他们既肯定自己这一段“历史”,又否定历史——这是他们的基本悖论。
“这样,托克维尔和马克思在观察集权国家机器时采取同样的方法。托克维尔从中得出的结论是:为了限制国家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这种权力的无限扩大,应当增加中间和代议制的机构。马克思则承认国家与社会相对而言的部分自主性——这一说法是与他关于国家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这一一般理论相矛盾的,同时又希望社会主义革命会导致国家机器的消亡。”(同上)
这样的说法,迄今早有发展。文革时期,这个争执,达于顶峰。中国人给这样的话题注入了并不新鲜的内涵,却不乏中国特色。这个特色就是,毛,作为中央集权的首领,他,带领人们摧毁国家机器。换言之,毛,成为最大的官僚和皇帝的同时,他又是最大的异端和造反者(《我的一张大字报》可见其势,其观。)何以造就这样一种局面,国人也还记得他们对社会学和政治学所做的当时的贡献——这个贡献追溯到60年代他们宣传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和巴黎公社原则;这给中国带来妄想和胡为——这是中国社会学废黜和中国制度学毁灭的革命爆发论和终结论;最后他们走上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道路,进入资本主义之社会主义,或者反而言之。这个暴乱的无意义意义就是,毛的一切举动和动议,只是在重复马克思而不是任何孟德斯鸠,托克维尔们、稍有积极意义的可行性可塑性运动。这个消灭阶级差异,调动亚细亚(一个人面对全民的)统治方式的举动,既无阶级治衡的内涵;更加重了权力和无权者之间的“战争”。上层和基础的一塌糊涂,更无任何可以借鉴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互动于国家的某种解构和解放——他,远远不如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那些贾谊,那些董仲舒,那些康梁,那些胡适,给予统治者的自由主义或者半自由主义的制约和启迪……一切都皈依在没有信仰的理性和没有理性的信仰当中,一筹莫展。最大的造反者毛的极权主义加强,使得中国十七年、某种毛被中心化和边缘化皆备的“弱”极权主义局面,转化成为由民粹和冲锋队代替刘邓陈的某种“强”极权主义。官僚一层的中间作用——它完全不同于西方中间阶层的含义——基本上趋于瓦解(后来才被另外一种资本官僚所充填)。于是,一般而论的君主反对贵族的斗争,在这里,不是以贵族的权削示弱为果,而是以人民的民意和名义,来解构和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消灭天下,使得人民只是对毛负责。这就造就了中国历史上五千年亘古未见的学统的颠覆——就不要谈社会学和政治学了。这个革命是历史上极权主义概念膨胀的结果。德勒兹,这个企图给西方精神和物质文明之轴实行彻底解构的哲学家,也如阿隆赞扬的一部分马克思一样,给出了他的、对于这个课题的某种诠释;这个诠释,也是绕有趣味的;因为,他知道,一个概念,一个口号,一个结构,一个结域,是如何背弃自身的要旨和内涵,向着变异的方向发挥和固定的——他的列宁主义观察,虽说,框架在一个否定一切的“逃逸线”和反结法中,但是,局部的捕捉,也是非常“光辉”,“天才”和“正确”的。他说——
纳粹陈述的构成,涉及到“口令和非实体的属性的变化”;“比如苏俄的某种真正的列宁式的陈述,……其中已经出现了一种非实体性的转化,它从群众中抽离出一个无产阶级,并将其当作表述的配置,而此种做法要‘先于’无产阶级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的条件。这就是第一国际的马克思主义者天才性的一击,它‘创造’出了一个新的阶级类型: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利用了和社会民主党的决裂,列宁又创造或宣布了另一种非实体性的转化,它从无产阶级之中分离出来一个作为表述配置的先锋队,并将其归属于‘党’——一个新类型的党……
“列宁宣称,‘所有权力归苏维埃’这句口号(口令)只有在2月27日到7月4日这段时间才有效,这是为了大革命的和平发展,但对于战争状态则不再有效,此种从和平到战争的过渡意味着这样的转化:它不再仅仅是从大众到作为领导者的无产阶级,而是从无产阶级到一个作为指挥的先锋队(的转化)。
“正是在7月4日,苏维埃的权力终结了。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人们热衷于讨论的社会主义,极权主义和纳粹主义之异同。德勒兹也有新鲜的解读,不妨援引如下——
“法西斯主义包含着一种分子的机制,它既有别于分子的节段、也有别于它们的中心文化。无疑,法西斯主义发明了极权国家概念,然而,没有理由用一种法西斯主义自己的发明来对它进行介定:存在着非法西斯的极权国家,比如斯大林式的国家,或军事独裁国家。极权国家的概念仅适于微观政治层次之上,它指向一种僵化的节段性和一种总体化和中心化特殊模式。
“然而,法西斯主义是不能和分子性的核心相分离的,这些核心不断增值、互相作用……微观法西斯主义的持存,因为后者赋予它一种作用于群众的无与伦比的行动方式。……之所以希特勒掌控了政权、而未能接管德国的行政班底,这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操控着微观-组织,而正是后者赋予他‘一种渗透于社会的所有单元之中的、无可匹敌的、不可替代的能力’,即,一种柔顺的和分子性的节段性,以及那些那个渗透于每种单元中的流。”(换言之,希特勒的组织和国家既是分散的沙漠的分子的集权国家;又是集合的组织的凝固的集权国家——这就是德勒兹用他的体系语言说出的话语。)但是我们更加注重的是一下一段解读;这段话与其说是说给西欧人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我们中国人听的——“相反,之所以资本主义最终将法西斯主义的经验视作灾难性的、之所以它宁愿与斯大林式的极权主义结成联盟,这正是因为后者具有一种更为传统的、更少流动性的节段性和中心化。法西斯主义的危险正是在于它的微观政治的或分子性的力量,因为他是一种群众运动:一个癌变的身体,而不是一个极权主义的有机体。”(《千高原》)换言之,如果说斯大林和资本主义可以结盟,那么,中国现今的极权主义,也可以和资本主义结盟——甚至,毛最后,也意识到无论是微观还是宏观,强弱轻重,一体量之,就可以疏离苏联而靠拢美国——这就是说,资本不可以和毛文革结盟,却可以和周恩来和后来的邓结盟——这就是撇开德勒兹语言以后,人们对于纳粹,文革和另外一种也许以斯大林为代表的国家极权主义和极权主义运动之间间性研究的结果。这个结果推广而言,当然,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因为,如果资本主义只是排斥一种负面的,毁灭的,流动的,解域性和侵略性之社会主义(纳粹主义),而接纳一种国家型和政权型的极权主义(苏联中国等)——它当然包含资本主义的共性和固定型——那么,资本主义前景堪忧就是十分明确的。以国家的意义,而不是以战争和运动的意义,你就要加入之而不排斥之?!这是资本,西方和中-美国共同的难题。
三
孔德是所谓社会学创始人。在雷蒙.阿隆的笔下,他的社会学和政治学分疏难免自遭龃龉而不能自圆。因为他的学说的政治预期比较保守;而其宗教原则(他说的教权言说)也多含糊不清;至于他描述的19世纪西方社会工业即境和科技即景,也并未能够触动他的保守的新观点——这个保守的新概念,无非是与此前此后很多哲学家和文学家眷顾的古典和现代关系课题密不可分:尚武和神话的时代正在被企业家和实业家所取代;神学秩序正在被科学、工业秩序所取代……——像尼采,对于基督教前文化的眷顾;贡古尔,对于历史“进步”说的反讽;普鲁斯特,对于贵族死亡-复活的幻觉;本雅明,对于左右两派、古今文明的牵掣彳亍;云乎于兹,乃至发展到历来关于“历史就是今天”而“今天不是历史”的裁度和分野。所谓工业化和科技化带来的观念转变,在孔德笔下,呈现了他们美好却令人担忧的景致。这就是他预图建立和谐社会和科学道德的社会前景设计。“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重视的是一个国家的政治形式;马克思注重的是经济组织;奥古斯特.孔德的理论则是以只有精神上的协调一致社会才能存在的思想为基础的。只有当社会成员有了共同的信仰时,才有社会。……”他“把人类历史是统一的这个思想阐述得如此淋漓尽致,因而他就必需要建立一种统一性。然而,他只有参照人性永恒和社会秩序基本永恒这一概念时,才能用哲学术语建立这种统一性。”(阿隆《社会学主要思潮》)但是,也是这个阿隆这样解释孔德的看法,“孔德的最终目标——思想的协调一致性——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完全实现过。人类历史之初,已经有某些科学因素达到了实证状态,然而在其他领域里还是神学思想占统治地位。”(同上)这个判断即便是后来发展出来维也纳学派的实证主义,神学也不会退出人类学统。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课题:你无法给上帝这个前提提供解释;因为他不包含在主句,也不包含在谓语。阿隆说——他也许并不同意之,“社会学是一门纵观历史的科学,他确定的不仅仅是曾经存在过的和目前的东西,而且从决定论的必然意义上来说他还会确定将来会存在的东西……快速用人性和社会性的理论证实了人类的统一性。”(同上)
这是人所共知的实证,经验和超验,神学两分法——他直接配合政教分疏。他的这个观点,虽然,呈现了类似马克思一样的和谐一致论、而非制度差异论和人性差异论——就像孟德斯鸠等人主张的那样——但是,细读而知,孔德兄的社会改造论,并不涉及马克思鼓吹的革命暴力论和无神论背景。他的观点是,如果社会达致(被)和谐,(被)一致,(被)拯救,则可以带来新的道德和文化,所谓“资本过大”(孔德明言)的课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是,绝对不能取消资本——取消资本主义政治体制。虽然,他的总体发展观和历史可知论,很像马克思,可是,他是“敌视社会主义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敌视他称之为共产主义的那些人的。这些人就是当时反对所有制的空论家和理论家。他是一个相信私有制的功效甚于相信竞争作用的组织派,令人惊奇的是他十分相信集中财富的私有制。
“他不认为生产资料的集中必然导致国有化。恰恰相反,他根本不相信私有制和公有制是对立的,因为他认为无论是经济权威还是政治权威都是个人的权威。在任何社会里,总是少数人处于支配地位。要求实行公有制的动机之一,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认为(不管这种信念有无根据)用一致所有制代替另外一种所有制或许能改变社会支配结构。对此,奥古斯特.孔德是持怀疑态度的。这一点,在如何社会秩序中都是不可避免的。无论何地总有一部分人处在支配地位,而掌握集中的资本、行驶不可缺少的解决权威和政治权威的那些人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同上)
但是,人们不可以滥用私有制,“……(私有制)是被看作某些受命于命运或业绩的人行使的一种集体的职能时,私有制才会被允许。”(同上)(这个判断十分简单:穆巴拉克和默多克的“资本”都是绝对不被允许或相对不被允许的。)我们看到,孔德的逻辑基本上是这样。1,是资本纳入了无产者。“自从废除人身奴役以来,除了无政府主义的夸张外,无产者群众丝毫没有真正纳入到社会体制中来。”2,“资本集中在什么人手中这一点对人民群众的利益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资本正常使用对整个社会肯定就行了。”(或者反过来说,资本正是因为不正常运行,中国式集中制才是错误的。)3,鼠目寸光者“处心积虑地使用合法手段为资本的自发积累设置障碍,这将是徒劳无益的。”(法的前提是什么;什么法,如何执法,谁是立法者——他的法,是不是恶法……——这是这位作者考虑以外的事情。)4,“因而,例如在所有制问题上,就能使富者作为公共资本的必然保管人,他的地位在道义上得到巩固,而公共资本的有效使用,除了某些极端错误外,是有永远也不会引起任何政治责任的。”难道是道德唯一论管束资本而非制度乎?(阿隆说他过分强调了道德。)当然是制度——相对中国无制度资本之无道。5,他说,资本本着道义的和神圣的力量负有责任,但是,资本“今天的作用却过于大了。”(孔德《实证哲学教程》)
如果资本主义发展固有不足和缺陷,也不可以推出人类总体进步论来予以化解——找出所谓历史发展的“规律”,更是西方学人经常争执的所在。所谓在地质设计院,纺织设计院以外寻找“政治设计院”的提法(章伯钧等人言),有他的准确性和及时性——但是,这个大学者提出的孔德式的推演,却并不被阿隆等人欣赏;因为这个从科技、科学到(社会)真理的推演,刚好和孔德的说项一致——却不是一般西方政治学者的原则;他们严格区别生物学,科学和政治学的不同。这个不同,也在中国革命变革历史早期,有所争论(就是社会进化论和进化论本身的区别之则……)。于是阿隆说,“实证方法已经在自然科学方面取得了成功,他就应当延伸到思想的其他方面。然而实证方法在这方面的普及是极不明显的。社会学、伦理学和政治学方面,难道一定要沿用数学和物理学的方法吗?这个问题至少是有争议的。”(同上)再有,孔德这个发现,又和马克思不尽相同。因为他的设计比较温和和理性,又过于奢侈和幻觉。在是不是可以找到历史发展规律上,孔德和马克思是一致的;孔德和孟德斯鸠等人是不一致的。一种未来观的分野,形成历史究竟是决定论的、还是意志论的矛盾。孔德认为,未来前景可以预设,可以达致和实现——而孟德斯鸠,托克维尔却和后来的哈维尔一样,有历史不可预测之观点——虽然,任其自然演变和施行必然革命,只是程度、轻重不一;马克思和孔德并不矛盾——但是,前者倾向于人为努力;后者倾向于自由发展。“各种规律在历史上给人的自由更多”;这里也许按照西方民主发展民主成熟和民主自我批判,证实了孔德之所谓;他得了八、九十分,而马克思,要改变所有一切而反动;他,不及格。这是一种悖论。对于西方总体发展,革命和保守都可以达致民主。但是,马克思因为背叛了西方传统的保守和革命,把他的马车开出路轨,其路径和前途,总论和方法就都陷入绝境。
问题其实不在于革命和保守,而在于,人们是否认得如何对待社会不公和政治不义而找到解决之道。对于西方,他们的民主和耶稣,几何和圣经……造成了他们的谱系和传统。一切之改造和革命,都是回归这个传统;发挥,解构和再造这个传统;就是T.S.艾略特所谓在传统中更新和在更新中传统。这是西方人比较聪明和实在之处。他们的难点在于,他们的圣俗两面,给世界的善恶、是非造成过纷扰和困惑。因为,这一宗教政治化和政治神圣化的历史(耶稣-保罗普世价值的传输和以后利益幸福论、实用主义的泛滥),让西方价值呈现两张皮的现象。今天,中国-美国价值对峙中形成经贸战略关系,实乃社会-政治两元论之难题之一——美国人认为,中国社会进步而政治落后——我们的看法刚好相反——中国政治落后而社会无望解脱。对于孔德而言,他的政治解决和“政治不解决”之道是明确无误的。他的观点就像一切之霍布斯,孟德斯鸠,洛克,托克维尔等人一样,期待西方阵营可以通过孔德式的演化,自行转变到自由和公正的两相和谐上来,之所以如此,原自他们的基本前提和基本配置业已完成——那就是古代自由和现代民主——这是孔德考量一切课题的条件——而中国无此前提。和孔德预期的一样,他们资本回馈社会的进程也日渐明显;资本和教权的分疏业十分得体;政教分离的试验业变得很习惯、很现实;早已绝无推翻先/现行社会制度,实行社会主义之必要。故而,马克思主义在西方彻底破产。因为他所眷顾的即时批判和远景批判,都是错误的(从宏观之未来主义预言,到微观之资本剩余价值计算,都是错误的)。
这个课题的最后一次反覆,也许,就是后来成为西方后现代和左派之人物上演的“68年运动”和社会主义抗争。那时,……“法共总书记罗歇发表谈话,公开宣称:‘现在应该赶快结束现行政权,促进能够开辟通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真正民主。现在应该考虑组织一个民主团结的人民政府了。’他并致函密特朗,要求立即就组织一个有共产党参加的‘民主团结的人民政府’接替戴高乐政权而在当晚进行紧急磋商。”“‘政权已用不着去夺取,随手去捡就是了。’前总理、左翼头面人物孟戴斯—弗朗斯态度鲜明地站在学生一边。据说,他是可以不必担心自身安全进入拉丁区和巴黎大学的少有的政界人物。当时,不少议员,甚至一些戴高乐派人士,都敦促蓬皮杜总理辞职,由孟戴斯—弗朗斯组织新政府以平息运动。”(密特朗和蓬皮杜先后前往北京朝仪中南海的毛。)那时,他们这些德勒兹和德布雷(此人近期访问中国,提出知识分子独立作用问题;而他,其实是戴高乐总统的“招安”者——因为他和格瓦拉——他们一起理想、战斗、生死——与他和戴高乐并无同一前提……;)的说法是,制度层面的课题,也许可以不予关注;人们关注的,只是社会不公。这样,中国六十年代的文革,就获得了国际背景。说,文革只是毛对权力的患得患失,只是说出了中国背景——国际的背景是,人们、世界上东、西方的人们,正在为一种没有政治考量的社会动荡寻找解释和理由。他们这些索邦大学的学生和巴黎工厂的工人都说:以后,我们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今天,我们就要学习毛泽东;……就像中国革命以后,人们提出的问题一样:推翻蒋介石,奴役全中国,为什么?……伊朗学生也是这样问话:我们不知道霍梅尼比国王更恶!这些问话的总回答就是,社会解放,如果脱离了制度设计,就会形成反动。最后,孔德的问题,转向现今人们遭遇的课题。这个课题就是,中国制度中人,是不是可以采纳孔德的“和谐观”——思想协调一致观——以解决社会主义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和中国社会资本化问题。这是人们跳脱孔德文本,回归中国的路径。这个问题,其实,在判断的前提中,就业包含玄机。因为,中国人面对的、不是孔德面对的,现成的,西方的传统和道德,社会与制度。完全不是一个前题。孔德名言,所谓:“死人统治活人”的传统主义箴言,对于中国人很是不太习惯;他们对于历史传统的解释,经过近百年来的扭曲业已面目皆非;他们的圣俗之间性关系,也变得含糊其词;圣不在,俗也为恶(通常人们制造的“善俗”一词,已经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俗大而圣小;结果是,圣俗两没;并无教权可言,更无制度可依。然而,文化课题和宗教(亚宗教)问题,却不是中国人面对的、最为严重的课题;最为严重的课题,依然是政治学诉诸的制度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把孔德渐变观点不自然搬到中国而行空洞的教育论,道德论和社会论,一切,皆属惘然——因为,我们早说过,孔德可以慢慢等待,和平期许,但是,中国人并无这个福分。这就是中国“和谐论”前提枉顾的现实。
原载 :北京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