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31日星期日

儒学之圆融与塌陷 —— 迟析牟、徐、张、唐的『中国文化宣言』


这里说的『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是1958年由牟宗三、徐复观、张君劢、唐君毅四君子撰,迄今已经几三十年。今天读之,还是觉得空幻繁复,天马行空,不得要领。但是,为了"得"不得之要领,我们还是再三研读之,否则,连读后感也找不到了。


其言之要领是什么?我以为,就是这样一段高论——


"此心性之学乃通于人之生活之内与外及人与天之枢纽所在,亦即通贯社会之伦理礼法,内心修养,宗教精神,及形上学等而一之者。然而在西方文化中,言形上学哲学科学,则为外于道德实践之求知一客观之对象。此为希腊之传统。言宗教则先置定一上帝之命令,此为希伯来之传统。言法律、政治、礼制、伦理,则先置定其为自外规范人群者,此主要为罗马法制伦理之传统。中国心性之学则于三者皆不类。遂为今日世界与中国之学人,习于以西方文化学术观点,看中国之学术文化者所忽略,或只由一片面之观点去看而加以误解。而不知不了解中国心性之学,即不了解中国之文化也。"


这段高论,涵摄他们全部高论之巅峰,而自以为可以众揽群山,言说高下,得出伟论。笔者读之再三,却得出相反的看法。此看法,用一句毛泽东的语言戏之,则是,他们孤立地、片面地、绝对地看问题,犯了形而上学的毛病了——虽然,毛氏之解读形而上学,是非常可笑的;他以为形而上学是一种错误世界观。这个街头的卡里古拉,根本没有研读教义的素养。


那么,所谓孤立地看问题,是不是上述君子所为、所谓呢?是也!


首先,他们把西方形而上学之涵盖范畴,定位在外在科学关照上,说是希腊传统(未提及希腊民主!);再次,把宗教命令定位在希伯来传统,忽视了保罗等『新约』已经不同于希伯来『旧约』;三,把罗马传统定位在法制上,孤立于整体西方大思维(摩西十诫和君世坦丁大法,都是最大宗教法统)。


这样一个孤立分野的定制,究竟是不是一种片面和绝对呢?


从这三者的相对论和绝对论出发,事情可以分开层次。四君子们说的是第一层次。而后,还有很多层次,就不是他们那种看法了;无论从时间的发展来看,抑或从即时即地横向的抛物面上分析,上述言说之西方宗教、哲学和法律,都不是这样简单位定的。


我们尝试简单一说。


一直以来,西方文化概括而言,就是耶稣和民主。民主,早于耶稣。这个现象就值得撰书一本。何以民主早于耶稣?本身就说明,希腊人的科学精神本身,涵盖了不同于耶教的很多含义,很多实践。陶片放逐法,可以是对于领袖和杰出人士的惩处,难道他们不是惩处了苏格拉底吗?惩处苏氏的意义本身,就是上述三种哲学(宽泛意义上)的三层一义;就是说,惩处苏格拉底,第一,是他们并不以为苏格拉底自称代表神意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他们把苏格拉底言说之述,看成对于青年的蛊惑——这里,他们把他这个外在和他企图贯彻一种思维实践的内在行为,看成是对于青年的诋毁和破坏——这样,从社会学层面上判断,苏格拉底的哲学涵盖了心理学外在和内在双向延伸——不是四君子所谓一贯的外向和表象。


最后,法律和民主,在审判苏氏之法庭上一并生成。如果苏格拉底忏悔当庭,他就可以不死。但是,苏氏以为他第一代表神;第二代表正确(哲学);第三代表法度,他以身试法。如是一来,苏氏之死,就把四君子分开的三个层次完全捆绑之,纠缠在一起了。


小而看之,如此,一个苏格拉底审判,就是希腊乃至整个西方三层次合一的故事;大处看之,更是这样。


虽然柏拉图等人早就预言多神之中,一神必降临。这个道理非此小章可以了解。他们的包含民主政治、僭主政治、贵族和独裁政治在内的政治哲学和政治道德,本是和政治体制因果依存的文明竞争论。他们的道德哲学,并不是像四君子所谓只是涵盖在上帝之前或者之后之列,而是随处可见、可触、可感之的东西。一部亚里士多德,不是分野宗教、法治和科学的独立主义和孤立主义,而是整体关照的哲学,柏拉图亦此;后来的西塞罗、色诺芬、奥勒留……莫不如是。难道他们的宗教不关注法治和科学吗?抑或说,他们的法治和科学不关注宗教吗?完全不是这样。


我们的意思是,把希腊罗马乃至希伯来主义分开来各自关进一个禁闭所的观察,是不对的。


从大处说,耶稣制造大卫国,既是上帝之命令,也是国家之法度,更是"科学"之关照——耶稣的科学,就是神迹,就是预言和统摄。他的三位一体,更是体现在、一并体现在,四君子分开的东西上,产生深刻的关照和提问——我们今人对于耶稣的观察,根本不会结束。他的"再次来临"问题;他的"末日审判"问题;他的"犹太人要被惩罚"问题(见『罗马书』)……诸如此类问题,就既是哲学问题,又是法度,又是政治,又是宗教。


霍布斯在『列维坦』里,就举证说明了以后加尔文所谓"法治凌驾于政治之上"的大卫国之文化。


于此之前,民主之希腊城邦,又在制定他们的反对僭主阴谋的政治措施,如,审判苏格拉底。罗马元老院,作为人民和独裁者的沟通渠道,既有他的政治定位,也有他的哲学含义,更有他的宗教承传。君世坦丁大帝的元老院里,既有异教徒,也有基督徒,还有中立人。这个君世坦丁时代,包含的某种三位一体的哲学,不但是尼西亚会议,用选票制定了圣父圣子圣灵之一说,还有他的神学、哲学和政治学的媾和,形成他独特的,涵盖整个东方和西方的伟大亚历山大模式。这个罗马帝国的人民,虽然正在走向帝国式微,但是,他们缔造的思想方法和统治权术,已经是上帝、法度和学术的一统涵摄,并无各自为学、为政之幼稚说。牟宗三等大师何以如此看法,真是不知所以!


换言之,人们的思想问题,也就是四君子们絮絮不休、言说之宋明心性说问题,究竟如何缠身或者包裹于西人头脑,也并不是十分东方和十分复杂的问题。这个问题之解,同样可以运用在我们所谓"三位一体"之解读和衍析之上。西塞罗曾经对于专政和独裁,说过很多话。他的意思是,人民在独裁者统治下,马上就变成被"驯化者"。这里的意思很多,很杂。简单来说就是,以后如极权主义研究者勒邦等人所谓,人民,成为统治者的意志之驱使者,成为纳粹万人火炬光芒万丈之承载者;他们的心性,究竟如何"慎独"和反对,很成问题。(这个话题容后再议。)


我们的看法是,心性说的哲学逻辑基本上应该是这样解读的——


依照上帝的指令,人们开始意识到自身的价值;依靠法治的保护,这个向上帝祈祷的命令,才能开始;而外在求同和内在观察,是在内、外双向的轨道而非单一向外轨道中,在基督徒和一般西方人士之心中生成和挥发的。我们在梅特林克和很多更加近、现代的作家文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内在反省——而非四君子说的,只是OBJECT——式的外在关照。梅特林科关于对于关于上帝主体/主题之不能言说的凿凿言词,和他的诗意幻梦,编制成为一种巧妙的文本织体(见梅氏『谦卑者的财富』),让人看到西方法度之外,哲学之外,向着他们内在路径前行的返回之路赫然存在。谁说他们只是知道研究"自然"——这个说话,实在武断;对于东西贯通之四人持有此说,实在不知何以如此!


至于以后的十九世纪、二十世纪,这样内在的西方学说,更是层出不穷,大有胜过东方内在说的大趋势——而东方内在说的式微,一方面是西学此说的汗牛充栋,一方面是中国实际哲学的堕落,朝向列宁主义和毛思想的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稍有哲学阅读习惯者都知道,现象学从根本上解除了西方之OBJECT/SUBJECT说的界限和厘定。


"相信这一点纯粹就是幻觉:虽然被感知东西的存在始终是可以怀疑的,我们的感知的存在却不是可疑的。但是一旦弄清楚被感知的东西是幻觉,我们就不得不承认,我们并没有真正感知。因为感知和被感知的东西是不可分的。我们所假定的怀疑也不总是真正的怀疑。"(『现象学运动』赫•施皮格伯格)


梅洛庞蒂的那句名言早就昭示着西方客观主义哲学的解构——


"世界全都在我们之中,而我则完全在我自身之外"。(『哲学赞词』)


存在主义,解构主义,现象主义甚至逻辑实证论等等学说,在说明"词与物"构成一对原罪之描述中(美国哲人蒯因语),把以为只有中国人知道概念化错误的专利,一扫而空。


梅洛庞蒂、拉康和米修等诗人们所言之镜像效应,在更深刻的层面上言说心性之承载者是谁?"我,是谁?"这个自我寻找的主题——也就是说,宋明理学之心,之性,之心性人——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在四君子处尚未厘清,没有说明。


他们说的那种道德本体论,散见于很多古代罗马的、中世纪的、蒙田和拉罗什富科的写作中,没有什么新奇之意,可以说,道德本体论解决世界矛盾,人类难题——这样一个老式万能说,也在西方学者那里喋喋不休。


道德本体论,在我们看来,尚且不如王尔德和纪德的道德崩溃论,道德解构论,更加阐发了人性的触角和感觉的火焰。反道德论,尼采之道德毁灭论,在西方文学中产生了对于道德本体论和教会服从论(诱购赎罪卷)的嘲笑和反击。那些没有道德伪装的卡西莫多之类,卡门之类,成为心性言说者最大的嘲讽——他们比起准反抗和暗反抗的林黛玉、贾宝玉和"家、春、秋"小说里之反抗,难道不是更加淋漓尽致和痛快异常吗?当我们看到宋江招安的憋闷戏,难道不为李逵和鲁智深的非心性论而拍手称快乎?我们的意思是,宋明理学的人欲压制,非但没有产生西方意义上的人性解放,反而更加重了对于李逵们、宝玉们、觉民们的心灵桎梏和人尊摧残。更不要说,在西方之纳粹时代和东方之毛泽东时代,你梦魇如幻地唠唠叨叨"人之初,性本善",究竟意味什么!


这也就是说,牟宗三等大师在1958年出台这份宣言,这个背景是什么,要很好考量之。这个背景,就是中国人在毛主席领导下,正在搞大跃进、人民公社和三面红旗——试问,你们如何评估这个"六亿神州尽舜尧"的局面呢?你们是要毛氏反躬自醒,来一个圆融自道呢,还是让"人民"——这个驯化过程,能够戛然而止呢?抑或你们要在毛主席打倒的千千万万人民尸体上,建设一个夫子自道,不知所云的心、性反省论呢?这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回到一个简单不过的逻辑上来。无论是西方哲学、还是中国哲学,都不可以忽略操作和可行层面——这个层面,不是一个独生子,是一个个孪生或者多生子组织而成——他们的政治、法律和宗教文化。本是一体化存在,不管是三位一体,四位一体,N为一体,总之,是集合存在,综合存在。这个存在昭示着每一个人的存在,应该是所有人存在的前提——上帝是对于每一个人的,不是对待"人之类"的——费尔巴哈说过这样的话——


"异教徒不仅将人置身于与宇宙的关系中,而且将个人置身于他人的关系中,作为共同体的一个成员进行思索。这种关于人是单独的存在的看法仅仅是一种次要的知识,通过对整个物种的认识就可以获得。


基督教与之相反,它看重的并非物种,而是个体。基督教——当然不是现时的基督教……与异教是直接对立的;而只有意识到这种直接对立性,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它。古人将个体牺牲在物种中;而基督教反而使物种让位于个人。"(费尔巴哈『基督教基础』)


如果上帝是对待"类存在",狮子、老虎、飞鸟和虫子的存在,他们就是类存在;人类存在不是类存在。这个重点,心性说不知所云。他们说的人,是什么?不知道。他们说的心,是群己之群,还是群己之己,不知道。他们说的心性改造和内向通道,是依照何方神圣,确定如何走势,不知道。这个神圣的文化参照物是毛泽东的反右、文革,或者台湾的老蒋政治或者小蒋政治,不知道。反正,心性就是回到道德,道德的时代——但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道德"(福科语)——他们的道德圆融,出自什么时代,如何回应这个时代的道德要求,不知道。拉康的自我镜像,对于修持心性者,如何关照?不知道。没有国体和法度保护者,被剥夺者和被屠杀者,又如何修持心性,和"我自横刀"者之心性如何区隔,不知道。……


这样一来,我们看到的四君子书的,据说乃是高于世界文化之东方、中国文化,中国


文化之心性说,究竟如何操作,施行和推广,也是——不知道!


唯一知道,他们说,中国文化就是一棵树,独干维系,根深叶茂,叫"本一"文化。但是,这个文化的人性化和个人化定义是什么?仍不知道。


请问,这个没有国家(西方意义上的法治国家)框架,没有宗教框架,没有历史、现实框架(好像中国历史处在一种恒定状态)的虚弱的心性说,如何可以被人高看!

我看,只能被搁置南山,束之高阁,算球!


『宣言』涵盖面很大,很广。但是,一经点破死穴,这个说法,也就似是而非,很稚嫩、很滑稽了。这当然不是说,我们要终止中国文化,甚至要终止心性说。我们只是要探讨这个心性说变成可以操作和施行的那条路径,而非堵死这条路径。所以,我们看到,虽然四君子洋洋三万言,还是没有说到点子山——正好中了一句名言——"思想狭隘的人总是滔滔不绝,但是总是说不到点子上"(拉罗富什科语)(——我本人,也许,也是这个狭隘者。)


简单看来,说中国哲学是优势哲学,西方哲学弱智和残缺;说中国心性,论如何可以代替西方本体论,工具论,科学论;说中国哲学大和谐于天下,人心本善,宽厚待人;……诸如此类,其实,西方哲学都有解释。


反观之,西人说,中国哲学是无民主,无科学的哲学;儒家,是中介天、人的枉道哲学,宠幸世袭阶层帮闲帮凶哲学;是招致布尔什维克起义和痞子运动、民疯运动哲学;其说法对不对呢?


……这个争执,现在转化为共党文化集纳小儒家的新新儒学——民国以来,到宣言发布,一直有新儒家——现在,又有了新新儒家,共党儒家,暴力儒家——就像共党基督教,共党佛教——赵复三,赵补初都是共产党——这个儒家共产党和共产党儒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其实,很好回答,就像共产党私有制,共产党民主、自由,共产党民主法制……都是一类货色。


我们说,四君子在宣言后半部,言说了那个普世价值。他们并不否认要实行民主建国——台湾,果然施行之——这样,评价这个儒家复兴运动和台湾文化之接轨,好像有门?


可是,事情不如人意。台湾施行民主,是在多种文化侵染下形成——西方最早之荷兰文化,日本,美国文化,大陆国民党文化,还有土著文化。这些文化中,自我关闭,修持悟性之心性论,在政治层面,起到如何一种作用,很少可以证实。反之,日本和美国的文化,在建树台湾实业和教育上,比起王阳明关在屋里,登上山野,乱讲一通天人合一,要实惠得多!


国民党施行了确切的土地赎买政策,也和心性改造关系甚微,这是玩笑话!


我们的意思是,台湾之心性论之所以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在于他们建造了放得下一张书桌,立得起一座学校和容得下一批教授之地,发扬之,光大之,是有条件的;不是一个人独慎其身,寻着什么内在轨迹,可以得道/到的——他们存在的前提何在?在于政治的外在形式的造就;一如所有西方政治形式的造就。


试问,文革里,所有这个"一",放得下吗?没有这个"放得下",牟宗三们可以和毛泽东谈论心性问题吗?

我们重复此道,就是说明这个逻辑。


(反之,台湾去中国化,也和心性论不搭界。台独,一旦得逞,无心性论之台湾,也可以找到西方文化做他的依托。


全盘西化、赤化的中国、中共,不是也在继续经济发展,人心不古,心性无论,赢得很多西方人士之嘉奖吗!)


一句话,牟宗三等大师的意愿是伟大的;整合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的野心,无可厚非;他们的单纯,是更可珍贵的。但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之问,确在。心之在,是性,是人,是社会,是国家,是世界——反之,世界,社会,人,又回到心、性——不可以抛开这个前提和存在。


严复说,这是群己权界。穆勒说,这是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我们说,一心,一性,可以成世界——每一个人,都可以造就一个上帝——大我、小我,本来就是说来说去,公私难界,我,无,难界。


忘我,可以是我;不忘,亦可以是;大我,大公,可以有我,也可以,无我;无我,也可以有我,也可以无我……西方中世纪讲究上帝的无与伦比(见圣.安瑟姆)——无以伦比是什么?是"心之量无限,性之量无限"?鬼知道!


所以,心性之渺小,据说,也要达致无与伦比之大,之无穷!


谈何容易!


经院哲学是逻辑论,这个逻辑论,是不是就是宋明之学逻辑论的西方版——抑或相反。这个课题很大,很杂。说到这里,我们横插一个维特根斯坦式的言说和判断。他以为,如果以为任何言说,即便是言说真理,就可以达到真理,就是逻辑违背论——很多人不同意他,如布拉德雷。但是,我们知道,这个逻辑学的真理之不真理论,已经成为西方显学之一景。也就是说,心性论,在言说的层面上,也不能达致真。只能是无穷接近。


如何接近?这个课题王阳明和牟宗三不知道,只有卡尔.波普们知道。


波普和库恩的争论是,有无证伪的历史——库恩说,没有。


从心性论的角度说,人心,如何证伪?只有金岳霖给毛泽东作检讨——此外,证伪和人性改造论,内涵为0!


或许,格物致知,在工具理性层面上,可为,在道德本体论层面上,就变得迷幻和虚伪了。于是,我们反过来说,牟宗三等人的看法——他们以为,知识论,只是格物致知;他们不要这个,要道德本体论。但是,道德本体论的几个问题,还是摆在这里,动弹不得。


其一,为政治辖制。如上说。


其二,为文化辖制。每一个人要自我修持,性心,圆融……他的参照物何在?是西方文化还是东方文化——牟宗三说,是东西兼容。似是而非。


其三,每一个人,这个"每",这个"人",是谁?就如拉康、梅洛庞蒂等人说的,"我,是谁?"


其四,这里有个"主体间性"存在——主体间性,就是,我,和我们和他们发生关系,这个关系,只是我/他们中,才有我。我,于是消失,或者异化于我/他们。


其五,我之心性,心性,是就着我之纯粹,还是赋予我之关系的我/他们。


其六,如果是我/他们,无我,就是说,先要改造世界——变成毛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大公无私、无我,只有雷锋和螺丝钉。


难道会变成这个逻辑吗?


其七,我看到,唯一可以被牟宗三们接受或者接受牟宗三们的,是罗马柱居人的心性和性心修持主义;亦同设孤岛文学主题之艾科和鲁宾逊主义——因为他们是孤岛无社会化"心性论"。


宣言说过——


"中国文化依其本身之要求,应当伸展出之文化理想,是要使中国人不仅由其心性之学,以自觉其自我之为一'道德实践的主体',同时当求在政治上,能自觉为一'政治的主体',在自然界知识界成为'认识的主体'及'实用技术的活动之主体'。

又说,'人之实践的行为及于家庭,则此内在之觉悟中,涵摄了家庭。及于国家,则此内在之觉悟中,涵摄了国家。及于天下宇宙,及于历史,及于一切吉凶祸福之环境,我们之内在的觉悟中亦涵摄了此中之一切。'"


这些说法,在不设置行为参照的前提下都是成立的。问题在于,如何及于家庭,国家,宇宙。如何在政治上,在政统上,合乎学统和道统——这个课题的逻辑关系究竟如何处置。


我们说过,正统和道统的本质关系,就是马科斯.伟伯说过的,刚性中国政治体制中,儒家合谋官僚政治的历史存在和历史作用——虽然,御用制度和选拔制度,造就了他们的来自民间,却投入宠信阶层,这个最终违背民间性质的儒家政治本性。这个参与,虽然在某些历史时期,造就了儒士和农工商学的平民交互和融合,但是,其主导方面,并未达成西方意义上人民力量参与第三等级和市民阶层,独立于政的那种正面传统,反而是形成了东方封建和后封建时期的皇朝和人民绝对的两极对立——这个对立的最后证明,就是共产党排除民间力量和反对派力量的介入和推动,排除任何意

义上的政治改革。


伟伯认为,中国只有依靠暴力革命,布尔什维克革命,才能改变其统治,其历史。(见伟伯 『儒家和道家』)


接下来,我们对于上述君子告白,持有的态度是,他们依旧把心性改造统摄在自然过程中,未见任何推动、或者未见他们发现任何政治"第一推动力"。这个独身、慎独的道德完善说,虽然意识到人与国家甚至宇宙之延伸的关系,但是,这个延伸没有任何操作层面和政治层面的积极意义可言。

 


自由之义和儒学之道

 自由之义和儒学之道


刘自立

自由是可以操作的、还是不可以操作的?我们说,在东西方世界观中、在东西
方政治哲学中,定义和内涵制定不同。这个不同来源很复杂。简单说去,西方
的自由层面,几乎都是可以在政治上操作的。其消极自由,包含在积极的政治
涵义中,使得消极之精神寄托在积极的政治原则里,一如人们的道德活跃因子
,被冷框架归属在原则和观念里;成为积极的消极和消极的积极。
一直以来,我们看待自由,可以厘定N种定义,一言蔽之,却是,如果没有一种
文化来源和世界观的确定,自由,几乎就是妄说。这类妄说,如果没有政治框
架集束之,就变成一种正确的绝对精神——所有为了绝对而做事情的主义,就
产生极权及其副产品。这个历史,是整个人类探讨自由的经验和革命之白骨累
成。
西方意义上,人民,君主,贵族这些阶层存和他们的政治精神,政治操作,政
治机构并包同存,形成自由和专制,极权和民主等两两共生共存的局面——无
论在耶稣极权的大卫国度(像加尔文所言,上帝要凌驾法律之上——“信徒放
弃了法律限定的正义,而完全听从基督的审判。……信徒的良知,在祈求上帝
无罪的审判的同时,要超越法律”。(加尔文 『基督教的原义』))还是在希
腊的城邦建制或者罗马帝国的雄大制度中,其独裁之伟人魅力和平民的大海般
生存,都是其精神元素和政治价值的共生。所以,法国历史学家基佐的政治多
元文明说,是争取和追求自由的基础之说法,恰好说明了西方自由民主文化来
自"耶稣和民主"。
在此历史中,"人民"之存在,因其仰仗于陶片放逐法和元老院的消长,仰仗于
贵族所有制的约翰王大宪章和1600年代法国布列塔尼三级议会,或者说第三等
级崛起,直到后拿破仑时期的渐进民主——出版、言论、(财产资格、男人)
选举权……的出现,成为一种明确的现实,含有政治存在的赫然地位。
夏多布里昂说,“人民变成僧侣躲在教堂里,用宗教观点统治社会;人民变成征税员、
银行家,藏在财界,用金钱统治社会;人民变成法官,藏在法庭里,用法律统治社会。这
个伟大的法兰西王国,尽管在他的局部和省一级是贵族,但在国王的领导下,从整体上说
它是民主的。”
他还说,“人民是诗人,他们演出或别人叫他们演出的戏剧的作者和热情的演员。他们的
过激并非出于自天生的残酷本能,而是被演出的人群的陶醉的疯狂,尤其是上演悲剧的时
候。千真万确的是,在人民的恐怖中,总是给画面和激动加上某种多余的东西。”(夏多
布里昂 『墓后回忆录』)
当然,夏氏是从他厌恶人民和革命的角度叙述此历史的,但是,他还是透露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人民参政。这个参政,带来何种作用,自然是另外一个话题;人民确实存在,这
就是他们的历史。
更加重要的是,法国革命后,由学者、政客和各方人物反思君主立宪和革命法
制的探讨,带来的政治诉求和政治变革,造就了复辟时代的伟人和伟大文化。
所谓拿破仑"在人民那里像君主,在君主那里像人民"之现象(夏多布里昂语
),充分体现了"人民"概念的重要性和领袖人物卡里斯马魅力型合一的政治行
动特征。追溯历史,也证实了这一点。就是说,即便在罗马帝国日渐式微的日
子里,元老院苟延残喘,却还是在延、在喘,不是一具僵尸;更不是那种从未
出生的理念——像中国历史上那个样子。元老院,是直接诉诸人民意志或者依
托之的一个政治存在。
元老院是世界之花,全体人民的堡垒和所有土地的女王——『君世坦丁大帝时
代』的作者布克哈特说,“一位颂辞作家如是说,‘罗马人民这个光荣灵魂(

即元老院)恢复了旧日的样子,既不明目张胆地肆意妄为,也不可怜兮兮地低
声下气。圣上时常的训戒(指君世坦丁大帝——笔者)使他步入正轨,元老院
遵循他的一举一动,心甘情愿地注意到他的和蔼而不是恐惧。”
是不是元老院之存活与衰亡,成为考量罗马民主制度的一个标准(吉本的看法
),考量罗马帝国衰亡的一块基石,则是见仁见智之问题。
总归一句话,我们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概略西方的政治学原则,可以看出,他
们的人民、自由乃至民主(也涵盖摩西之『十诫』法),乃是几乎与生俱来之
存在;既不是历史之发展,也不是与时俱进的结果。只是,在此"耶稣和民主"
两个大前提框定下,以后,又发挥出学人所称之古代自由与现代自由;但是,
这个描述和判断,绝无无中生有之嫌;自由和民主,是西方文化之大幸和"大姓
"——西方文化之"姓名"和命名,就是以民主、自由为其主旋律的(一,主旋律
之所谓,就是含有第二、三主题,副部主题,调性和配器冲突的多元和谐,而
非相反——不是一个音符或者单一旋律,产生之和谐;单一旋律,也要用配器
产生音效变化,以避免单调;伟伯说,"指出不协和音用于协和音之前可以加强
效果";二,这个"主弦律",函其民主、自由,独裁、专制乃至现代极权,构成
矛盾和矛盾之解构……——这个历史,很好说明了西方之所以是西方的那种判
断。)
如果说,耶稣行止可能到达克什米尔("据说,有一本被界定为旁经、由耶稣大
门徒彼得所写的经书《水徒行述年纪》,记载了耶稣在这段期间其实跑到东方
学习佛法,经由土耳其、波斯及阿富汗抵达印度及西藏等佛教圣地,在那里居
住学习佛法约十年,才再经由波斯返抵以色列。
《水徒行述年纪》英文叫"Aquarian Apostle");或者,作家翁.艾科等人兴起
的基督教异教说(『傅科摆』),都是祈望在罗马原则之外,寻觅更大的文化
框架和文化根据— —如他们发起的圣殿骑士、隐休会、墨洛温王朝耶稣子嗣、
耶稣墓地……之论证和追溯,那么,就像伟大的亚历山大进军印度一样,祈望
包含整个阿拉伯和南亚的、更大地域的文明整合;祈望全世界——除去中国以
外——服从整个西方文明。这个包含的力道和整合企图,虽然还不被主流西方
学者认同,但是,这个更大范围的文明论,毕竟已经出现。但是,这个祈望带
来了类似犹太文明和罗马文明之间的征服之战。最终一点证明是,无论是亚历
山大、还是艾科,走到中国文明面前,就戛然止步、戛然失语——一直以来,
西方持续几百年的中国热,如,伏尔泰的中国研究、庞德的日语诗歌,马勒的
大地之歌,尤塞纳尔的中国王子小说,……一切祈望打进中国文明和囊括中华
文化之企图,都显得十分可笑,十分幼稚。
最差的西学东渐,成为列宁主义之进军,戕害了中国人和中国文明——成为东
、西文明融动的一个丑剧。
探讨此类文化症结之说,也有N种。
在此,我们想根据马克斯.伟伯的说法,证明一下,中国哲学的政治课题中,是
不是存在自由的种子。这个说法,又要考量一个基本前提——伟伯,是不是庞
德和马勒?
我们的办法是照本宣科,就观点说观点,暂且抛弃他是不是有方法、有道理,
说明中国文明、中国政治文明。
前此,赘述西方政治学之要义,在于,他们的所有政治学说之生成和发展,莫
不是建立在其对位、对应甚至可以说是复调结构上——其争取自由的各类政治
制度全部含有政治操作性一,而不是奢谈一通天上学理和自由妄说,最后来一
个敬鬼神而远之(伟伯说,中国"大宪章",就是类似敬鬼神而不尚犯罪的人民
契约(见
『儒教与道教』) 下同)。我们强调的是,西方政治学说,在无论是人民、君
主和贵族,也无论是革命、战争,诸多方面,都是双层面的操作过程。人民,
在英国革命和法国革命中,都是作为议会和君主的另一极而存在的——法国第
三等级,一度在1600年代就已经深入教会、金融、社会各个领域。到了十九世

纪,既不满足绝对君主,也不满足暴力革命的西方人,开始一条行之有道,行
之有据的政治发展路径——这个源头,是其在耶稣和民主之基础上,建立了可
以批判耶稣和民主的、那种宏大反思和文明,如,三权分立和宽容精神、忏悔
精神,包函对于梵蒂冈教廷一连串的批判和质疑——质疑,乃是圣经精神的延
续——排除运动和规避的做法(——像中国人2006年操作的"姓氏排除法"于白
宫会见,不是基督教的基本精神所在,)不是其应有之义。
中国政治学术的历史,简单而言就是,人民,是始终缺席而又始终不缺席的。
这个悖论可以描述如兹。人民,在中国政治历史和政治学说中,始终处在缺席
的位置。因为,天人合一说,没有界定人民和上帝与天道的具体联系;也没有
可以操作的具体法则和哲学依据。人民和领袖、和君主、贵族,显然处在可理
司马的另一极,而且是毫无政治地位和政治内涵的处境。
"天",是帝制中天赋皇权之"天";"人民"是什么,也并无具体界定——天人合
一之人,是老百姓吗?还是皇帝老儿?也没有具体界说。
没有上帝的中国,无平等原则下,皇上与人民的任何关系说——在操作层面上
无法施行,更没有皇帝让度权利给议会、教廷和人民之任何可能性。
封建和后封建制度中,也丝毫不存在"人民"因素——更没有建制元老院和民主
制度的蛛丝马迹——甚至,从民主,发展到平民、僭主的政治诉求,政治历程
,也不存在;或者为皇,或者为奴,是中国人选择中的不二法则。你说朱元璋
、毛泽东,究竟是民(奴)、还是皇呢?这个荒诞的"人民——皇帝说",就是
中国人诉诸人民政治元素的唯一追求,也是背叛人民的必然政治逻辑。或者为
奴,否则,造反当皇上,除去这个选择,别无选择。
难道还有"第三条道路"吗!我们说,一开始,希腊那里,就存在人民,是说,
他们每一个人手里可以拿上一枚陶片作为选票;而中国,在秦始皇前后,有无
罗马、希腊意义上——甚至拿破仑和梅特涅时代那种人民呢?回答是:没有。
这样,中国历史上"人民创造历史",其实,什么也没有创造,因为, "人民",
在普世价值框定的政治学概念中,根本就不存在。
在制定道德和法律框架上,西方和我们的唯一差别,我们以为,就是格老休斯
的一句话——,
"我们的宣誓虽然没有对人的权利,却有对神的义务。"(见格氏『战争与和平
的法则』)
儒家规定的一切法则,是给予人们一种阶层制度,科层划分和等级歧视。其中
,包含一些似是而非的人伦理想,"君为轻"一类不可操作的虚设,是为证。我
们之所以说,是虚设,有一个基本的推论,在此。
这个推论就是,儒家建设的政治伦理,是一种中国式政治制度——这个制度,
涵盖了几乎所有中国文明和文化。这个政治伦理,在孔子时代,也许有他的政
治建设意义;到了废黜百家以后,其精神内涵逐渐转化为政治辖制和精神阉割
,并且在此辖制下,阉割了他的早期人文主义精神,直到完全遏制和窒息了这
个学说初创时期的可塑性。也就是说,整个儒家文化成为政治载体的解说和操
作工具,而不再是正统以外流民和百姓,通常语焉不详的理想憧憬。加上宋明
理学和镇压政治的苟合,天人合一之道,转变成为人欲、天道的冲突与轩轾;
不能产生任何类似反对基督和探讨耶稣的宽容主义内涵——这个内涵,包含了
梵蒂冈对于自身罪行的忏悔。
道家,成为这种文化的补充。佛教,更成为补充的补充。换言之,在建构可以
执行操作指令方面,唯独儒家是现实的、可以推行、可以实现的政治正统和政
治实践;儒家学说,就是假统治而行;而道学,是没有政治载体,不可以操作
执行和被丢弃在荒野沟壑的诗歌幻觉。她,作为一种退隐的方式,成为儒学王
道的篱下、南山;而佛教和禅宗,成为这种表里隐退的心中隐退——很像基督
教研学中的内在升华。这样看来,去除最上层存在指向的天道中国,其实,只
是在社会层面上,完成了人与人之间可怕的对应,没有来得及完成、或者根本
就厌恶面对人与天道、人与上帝之对应关系的探索。

皇上是不是应该对应天道?
提出此问,就像提出尼禄对待塞内加的规则一样,几乎是天方夜谭,没有什么
意义可言。
于是,在此粗糙描述自由的过程完成以后,我们看到,伟伯,他,开始发现儒
家的不自由和道家的自由——请注意,我们说的是所谓的自由;因为,我们以
为,如果,自由没有任何政治载体以盛,没有任何可以操作的政治架设,没有
任何平衡各阶级的经济举措……那个自由,就完全不同于西方意义上的自由(
认定最基本的个人财产所有权),乃是对于自由主义的背离甚至异解。
任何假自由之道而危害一方之做法、之人物,就是在自由旗号下行戕害自由之
举。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希特勒的新自由,毛泽东的大民主,等。他们
究竟是不是施行了自由,其实一目了然。这个目视的焦点就是,看他是否启动
了民主的政治制度。换言之,如果有一人大讲自由,却对于中共建制不置一词
,他是一个自由主义伪君子,就不待言;如,台湾李、连等人,就是这样一些
货色。
道家自由,是不是西方意义上的自由呢?是,也不是。因为,讲究心灵自由,
也是西方自由之一种。如,奥古斯丁之心灵自由说,易卜生之"娜拉出走"说,
都属于追求心灵自由之一种——我们说过,其实,西方之心灵自由的出现,本
是建立在其历史传统与政治常识的基础上;没有这个传统,没有这个基础,娜
拉和奥古斯丁,都将不知道自由何以要追求之,且产生追求之的一万个故事和
幻觉。
中国人追求自由,则是在不知道自由的自由困境之中。他们能隔海衔接暗示平
等的耶稣和暗示自由的元老乎?
他们能够设立“人民君主”和议会君主制度乎?
他们能够之道不要绝对皇权和不要绝对暴力乎?
布尔什维克起义和农民造反,其诉求会制造议会、反对派和人民经济财产私有
化之"物权法"乎(伟伯说,“布尔什维克主义似乎可以找到其在中国的根基
”;原因是:这种起义,据说,阻止了大规模土地兼并)?
抑或,他们只能诉诸一种自然主义的造反、起义,造就暴力和民粹主义的政治
本能主义,最终以千年改朝换代为结局。(历史举例:屈原,追求自由的哲学
,其"上下追索",究竟要追索什么呢?根据究竟是什么呢?是人民意志之诉求
,元老院的支持,还是是贵族宪章的监督呢?屈原,司马迁乃至林黛玉,他们
心目中有自由,其实,等同于无自由;因为,他们不知道何以 自由"可以操作
",可以依法,可以批评,可以质疑……贾正一来,一切免谈!
这个自由很抽象,很虚弱!)
从马科斯.伟伯的观点看来,儒"士"、儒家教养阶层和世袭宠幸阶层的对立,在
两方面起到有限制衡皇权的功用。"斯,为布衣"等说法,也说明秦始皇“成为
卖官鬻爵之第一人”之出处;即,如何使得世袭以外的参政者,取得政治和社
会地位。然而,似乎来自百姓阶层之“士”,是否就像来自三级议会的人民那
样,成为皇权政治中一股人民力量呢?事情正好相反。这个士阶层,除去成为
皇帝的老师和近似西方大祭司那样的统治阶级谋士(但伟伯说,皇帝就是第一
祭司),没有成为任何反对力量或者制衡力量。他们的存在,与其说是为了平
衡君主和贵族统治,不如说,是完成了君主统治的思想正统建设,也就是起到
皇权正统的那种辩护士和发明者、原创者的作用。这个作用,在伟伯所谓“礼
仪”和“古典”二原则的阐述中,得到证实。此为(一)。
(二),这个来自人民,却服务于皇帝的平民阶层或者平民个人,为君主和皇
权政体带来他们联系天道和皇权的"中介作用"(伟伯语)。孔孟之道,成为历
代皇上效法和尊崇的纲常要则,历朝历代,概不能免。这样,和毛氏极权主义
中国不同,皇帝的神道诉求,不是寄托于任何皇帝个人,朱元璋或者赵匡胤,
像毛氏发明毛思想,而是寄托于儒学原则及其各种教条。他们的教条,在融动

其和统治阶层异同方面,历千年而成道统。这个思想统治的现实,枉顾了儒士
本身仅有的一点民间性质。
(三),考试制度即科举制度,是西方汉学人物津津乐道的课题。上到伟伯,
下到费正清辈,在观察和思考中国历史和现实,革命和改革的重大课题上,都
愿意拿出科举制度现身说法(见费正清 『观察中国』)。这个科举制度之所以
看似很有魅力,也在于西方人士看到了他的民间性质——现在,有关于此,人
们开始发出争论的声音,而不是一概否定——他们很想看到,由于这个使得世
袭制度额外增加底层人士、草根阶层参政的做法,会得出士阶层呼吁人民意愿
的任何结论,或者在冲击皇权的革命和起义中,做出类似法国革命和英国革命
的底层参与。但是,这个愿望,在其文本和实践中双双落空,甚至归于绝望。
他们看到,科举制度除去选拔出、林则徐、李鸿章这样的“苟利国家”之辈,
并不能顺乎历史潮流,转变成为中国历史上民间力量加入政治斗争之可能性。
(四),儒家的“人性本善”的观点和注重所谓“教育”(实际上是“驯化
”)的结果,使得一代代中国人陷于类似西方人“追求天堂、实下地狱”的那
种处境——他们的善举之推广,使得人民寄托的清官大老爷往往旦夕即成魔鬼
。伟伯说,“善灵之侧,也有恶魔——但它却能按照当时人们的教育水平和统
治者的卡里斯马素质成为一个善的世界。……所以,强制性秩序本身、财产占
有的两极分化以及经济利益之争,原则上根本算不得问题。”他是这样解说儒
学之道的。
这个解读,难道不是被今天的中国现实所证实了吗?
人们接受一种古典或者礼仪的教育,进入“和谐”世界——而用不着较真那里
的教育,是否可以却恶从善——人们只要接受洗脑,闭起眼睛,排除知觉,一
切,就变得卡里斯马、魅力十足;至于“强制”和(两级)“分化”,难道不
是儒士规定的一种田园风光和所谓汉唐盛世吗?
这样的教育,难道不是在逐日进行,染及国人一切领域,甚至波及幼稚园的小
同志吗?
人性善的要义,在于反对"众人之恶,造就公共之善"的监督机制和制衡机制
——他们说,我们这里,不要这些东西,只要党发出民主自由之呼声,我们就
已经看见里程碑了。
他们真的看见这个善灵降落人间乎?
(五),从儒家学说制造的一系列既定纲常要则出发,其中,并非没有包容人
道和仁义;却在一种既定的历史演变中,成长为西方意义上没有怀疑主义的、
类似柏拉图哲学家治国的毛主义。这个主义的内涵,最早,在亚里士多德的哲
学中,即被质疑,被批判。他们放逐那些平民的“杰出人士”……这个迹象,
在那时,就已经呈现了以后的哲学家提出的怀疑论要义。这个怀疑就是,思想
的武断会造成制度的极权——或者说,对于每一个个人的思想或者行为的理想
主义改造,离开把他送进集中营和劳改队,不到半步。我们的说法是,在很多
研讨极权主义学者的著作中屡屡提及,哈耶克,阿隆,齐泽克……他们的意思
是,人,是不可以被解释、被改造、被正统的。如果什么人发明了必须 要人遵
循的教条,且武力强迫其就范,那么,这个学说的法西斯性质就昭然若揭。
(六),由代代儒家帮闲或者帮忙的皇权统治,由于他的僵化和野蛮,任何来
自改革的做法,都是最终无法奏效的。儒士的倡议,甚至死谏,多也是以身殉
道,徒然无果。

伟伯说,去除神祗的中国宗教,由于他的儒士担当了正统解说者的角色,丧失
了推动改革的基本动能。而中国的事情,由于处于常态静止的危机中(我们看
到约翰.穆勒亦持此见),除去暴力革命,思想的变动和社会的变动,积极意义
的改革和革命,莫不死亡——这是儒士们预料之外的结局吗?
他说,"1898年皇上的一整套改革设想并且(原中文如此——笔者)明白:即使
部分地贯彻这些思想,也会给官员的收益带来巨大的变化,就可以估计到,联
合起来反对改革的物质利益何等强大,改革又是何等无望,因为没有任何独立
于这些既得利益者的机构。"
儒家出世时候,那种带动官僚、理性和行政干预的、反对世袭皇权的正面力量
,现在,已经和世袭集团同流合污,毫无二致。
伟伯说,"这个等级联合起来反对任何干预,团结一致,怀着切肤之恨迫害倡导
'改革'的每一个理想主义思想家。只有暴力革命,不管来自上面,还是来自下
面,才能给中国带来转机。"
伟伯的儒教观排除了改革的任何可能性——他没有错;那是中国近代史的现实
,也是毛的暴力和文革、反右带来的历史证明。
问题是,我们如何估计伟伯的说法之现实意义?
这个判断,是不是也算对于中国未来的预言呢?
这个预言成真,是不是中国人绝大的悲哀呢?(我们看到一种说法,“不愿意
中国乱,不等于不会乱。”)
如果中国知识分子还是秉承儒士们苟合统治阶级的毛、皮地位而不自知、不反
醒,恐怕,这个暴力,就会不期而至!
现实中,统治阶级的特征和古典时代并无不同。所谓李斯布衣和现政权中知识
分子和所谓非太子党辈的平民人士的共谋政治,同时存在。这个由现代的儒士
和过去的痞子贵族共生共荣的阶级存在,形成同样的所谓宠幸阶层和现代儒士
的联合体。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中国精英知识分子的堕落。
如果说,以前的儒家在枉顾政治体制改革方面落在农民起义军后面,现在的各
类知识分子,却也并未提出不同于儒士们奴才地位的任何改革方略。只是在认
识层面和人事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反右时期昙花一现,4.5运动时期萌芽中
国,现在逐渐形成一方的自由主义知识群体。这个群体提出的普世价值说,无
疑是中国知识分子不同于腐儒的全新政治根据。但是,其存在,和中国文化的
关系尚未厘清,他们在这个可课题上乏善可陈。
也就是说,所谓新儒家的出现,在辛亥革命、蒋介石和毛泽东暴力统治之后,
而非之前。这个“之后”说,具备很多内涵。
我们说,5.4运动,儒家的被打倒,产生了暴力革命之孙文和毛;这在时间段上
的判断是,儒家丧失了革命和改革的时机,遂导致孙文主义和毛主义弥盖国中
;蒋介石和“学衡派”的克己复礼、新生活,并未对中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
响——倒是毛氏的思想改造运动,不但打倒了孔夫子,还打倒了文化本身。伟
伯所谓改革失败和暴力出现,从革命胜利和人员涂炭这一点上讲,也是他预言
准确之所在。那么,新新儒家的崛起,如何估价前儒学复兴运动的失败呢?
他们面对世袭——红色系列、痞子贵族和官僚群体的政权,新儒是不是和旧儒
一样成为其毛,附之其上,不做变革呢?
反而言之,儒家定义中从来没有不附其上的皮、毛(这个“毛”,已经和毛氏
姓氏相联),现在的儒家,何以更变这个现实和历史呢?
儒家枉势从道的历史及其罕见,反过来的枉道从势,却是千年如是,司空见惯
;请问,新新儒家是不是要发明一种独立于宠信阶级和痞子贵族的新式知识分

子集团呢——这个新新儒家的出现,是不是可以改变腐儒“达、穷”之路中并
不走向自由的那种进退方式呢?
他们依然热衷于承担解释王者言说而不做任何独立思考吗?这种诠释和威权官
方话语的方式,是不是仅仅苟合宠信阶级的宣传之需呢?
党文化,新宠信阶级和原教旨儒学,他们之间又构成何种关系呢?
为什么党要大兴儒学呢?
新新儒士,又何以为党的兴起运动弹冠相庆呢?
从来不知道革命和民主为何物的腐儒,是不是可以一改其世界观,来一个和普
世价值的接轨,并融入民主自由的政治变革呢?
他们这些新新儒家,是不是属于那个“等级”呢?
这些问题,是我们对待伟伯中国政治体制刚性说的延伸和推论。这些问题涉及
的课题,并非这篇短文可以全部容纳。只是,我们提出的东西哲学的合并可能
性,直接牵涉到古往今来一切方式的儒学之改进之道;并且,其和自由主义苟
合的可能性究竟如何,也同样被考虑在内。
自由主义之要素,同样涵盖我们所说的保守自由主义,帝制自由主义和民主自
由,等;也就是说,涵盖哲学王者类人物对皇帝施行西方之基督教教育——如
,伊拉丝莫等人之所为。老师们的地位和孔子之道,在表层上并无不同。只是
他们面对的政治形势和政治体制完全迥异。前者是民主和其他体制尚存的一种
有规则博弈,后者则一无民主,二无规则——君叫臣死,即死。
再是,所谓人民君主制度,也就是君主立宪的英国模式,并不排除革命和暴力
以外、知识分子加入政治甚至加入政权的可能;这个知识分子和当权者产生良
性互动的前提,就是阶级妥协之道和民主政治机制。阶级妥协,一开始,产生
在皇帝对于教皇的妥协上;产生在贵族和第三等级的妥协上;产生在会议和皇
帝的妥协或者皇帝对议会的容忍之上——议会如被取缔,如查理取缔议会,或
者克伦威尔取缔议会,革命爆发,就为时不远;产生在皇上或者类似拿破仑统
治中,间或可以接纳革命新思维和人民主权论。拿破仑的全部魅力,一方面,
在于他的卡里斯马,另一方面,在于他懂得革命后时期,法国政治博弈中全部
的诡异。
(这个诡异的真理性质在于,人民和君主,是可以一分为二或者合而为一的。
君主的合法性来自民意,也戕害之;革命暴力等同于拿破仑暴力,又完全不同
,拿破仑可以以革命和自由的名义进军世界,消灭形形色色腐儒般的教廷黑幕
和贵族势力——如,他可以杀掉安吉昂公爵以泄革命和平民之愤,也可以自戴
皇帝之冠;他传播法国观念,却是以屠杀的方式和联姻的方式,在法典和裙带
关系的夹缝中,寻找机会,达到目标的;他威胁夏多布里昂和很多知识分子,
如,斯达尔夫人和雷卡米耶夫人,但是,他举起屠刀的手,不曾落下;他知道
“看起来”反对皇室和“看起来”反对人民之双重之需,他熟悉玛基雅佛利主
义的“看起来像”……——他当然知道,革命价值和秩序价值的双重需求;所
以,他既要凌驾教皇,又要容忍『基督教真谛』,恢复天主教的信仰蛊惑和教
义推行;他本人是一个平民和非知识分子,但是,他可以欣赏全部法国文化,
懂得贵族和文豪,哪怕他是为了消灭他们;他避开模仿革命时期的“街头的克
里古拉”(夏多布里昂语),以王者风范来规避马拉、丹东和罗波斯庇尔的街
头运动,但是,他镇压这个街头运动同样不会手软。等等。
这样,拿破仑,作为西方革命、君主、暴力、秩序和文化的象征,进入他们的
宪政和革命历史。这个历史的提示在于,不是拿破仑破坏一切,而是他利用了
一切——从暴力到上帝。
列宁和毛,则完全不同。一言蔽之,他们比起革命巨人拿破仑,只是一个文盲
和小丑——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要消灭上帝,消灭文明,自命皇上。)
我们所谓帝制自由主义之内涵,按照历史的逻辑,必然发展到民主自由主义。
这个民主自由主义,在中国保守主义历史中一直呈现阙如之状态。就是所谓陈
寅恪、吴宓为代表的那些痞子运动敌对者采取的政治倾向。他们对于毛氏革命

持有反对倾向,但是,他们缄默于胡适之的西方自由主义之宣扬。这样,一如
我们前此说过的那样,陈、毛签订了一种奇特的“互不侵犯条约”;这个“不
成文法”,维系着陈之1949年以后独一无二的独立和缄默之地位。这个地位的
取得,在于他们按照儒家的不卑不亢的抵抗方式,对峙于毛泽东消灭中华文明
的一切文化革命。所以,在这个层面上,陈寅恪主义,是中国新儒家唯一一次
有限的儒家革命,儒家抵抗。这个抵抗,由于胡适之的缺席,呈现了悲剧不被
上演,那种沉默的无言方式。他的全部发言,只是在柳如是和钱谦益的诗词解
说式小说中,渗透一二……
民主自由主义的全部关键之处,在于其可操作性、自由的操作性,包含在三权
分立而不是上帝凌驾法律的加尔文主义之狭隘圣经教义之下。所谓心灵自由说
的根据,在自由世界,不再是个人内心的某种追求和闪烁,而是可以登上台面
的种种表达、表现甚至表演。
无论是甘地还是马丁.路德金,他们的自由主义,全部来自主张自由没有消灭自
由之自由的、类似悉尼.胡克式思维。因为,他们面对的国家,无论是甘地、还
是路德金,都是民主框定了自由之法治的国家。这个自由之前提,在提倡内心
自由的中国古往今来的历史上,都是不曾存在的梦幻。
故此,我们所谓自由之可操作性,就是要排除儒家纲常及其仪式、法规的正统
认识论,却不排除他们的某些类似荣、耻——礼仪廉耻的道义描述。也就是说
,我们主张独立思考和怀疑论、辩论式自由作业,而不是因袭一套古典思维,
一成不变地主张什么;我们同样希望儒家新生,但是,如何为他寻找民主机制
中的载体,却是一个尚未解决的课题。
接下来,我们如何在实行民主前后,对儒家的官僚政治附庸地位和大祭司“中
介”天地的角色,做出世俗和超越的改变,人们也语焉不详。
我们主张产生新思维的迫切要求,在于考量伟伯提出的中国文化宿命观。他的
结论是,“‘立宪'是儒家的理论,从‘立宪'的角度来说,皇帝只能任用有学
位的儒士为官来进行统治,而从‘古典'的角度来说,则只能通过正统儒教的官
员来进行统治。任何偏差都会遭至灾变,如果一意孤行,会导致皇帝倒台。王
朝没落。"
他认为,在英国产生市民阶层的17世纪,"不受政府蔑视的市民阶层"已经产生
;我们所谓三级会议的召开,在1600年代法国布列塔尼,也已经成为现实;所
有这些政治机构和政治势力,业已形成对抗于王权和贵族的物质和精神双重压
力;问题是,我们现在研讨儒学和自由,这样的政治存在却还在未定之天。我
们的"不受政府蔑视的市民阶层",今天,究竟产生与否?
他们诉诸改革的理念,是包青天、还是共产党?
他们源于儒家正统的官僚主义附庸地位——党文化解释者和辩护者的观念,究
竟如何区隔于千年腐儒?
诸如此类的课题,在几乎一个世纪以前,已经产生;我们的解决之道,又在何
处?
最后,正像伟伯说的,儒教的正统地位和道家,佛家的从属地位,是不是顺应
了他所谓历史上"道士和佛门弟子扮演了何种角色:——他们何以成为阉党的盟
友,在多大的程度上是趋炎附势"?(伟伯把官僚存在的正面意义和阉党,门阀
势力做出正、负对比。他以为,儒家在支持正统官僚的合法性上,还是所谓得
当,得理的。)
是不是道家退隐南山的思想和西方意义上的自由主义,更多共性?
我们的看法是,这个判断,基本上也是误读。因为儒释道三位一体,正是中国
历史上亚宗教、准宗教甚至伪宗教呈现的历史。就像儒士出乎政治之外,进入
正统之中;道家,同样也是这个局面的附属和补充。我们坦诚,这个皇帝布构
的三寸飞地,确实使得阮籍、嵇康等辈悠悠之徒产生杰作。但是,这个道家命
运,和儒家命运一样,都是那个国家和制度的副产品——其问题症结在于,他
们是不可操作的自由。儒家之自由,在于他们趋炎附势,效忠宠幸政治——道

家规避之,却也是不谙现实的鸵鸟式诗意规避——通通不是在积极和消极自由
之意义上的界定和选择。
按照伟伯的观点,在陈述道家自由的时候,中国人对于“自由”这个字都是陌
生的;国文里自由之出处何在?笔者也不甚了了。
自由的自由意味何在,他在道教里是否找到出路,答案并不乐观。西方自由主
义,在社会层面——是个人主义价值的宣扬和肯定——在法律层面,则是在所
谓“形式权力和实质公正的紧张关系”中,衍生出来的一种价值观。
这个观点的要义在于,世俗向脱俗的超越;社会向个人的超越;平等向上帝的
超越。中国没有个人主义,也就没有世俗超越和上帝超越。道家游学天下,最
终回到“人民的幸福取决于统治者的素质”(伟伯语)之结局。老子学说,同
样没有宗教和世俗的积极对立;“只能用来确保儒教的优势地位”。原因是,
道教,同样没有提供一个“世界创造者”,并且向着非社会现状的方向超越。
不,道家倒是完全乐意苟且保持状态;最多是回到自身的梦境之中。他们忽视
一个排己的更大梦想——虽然他们企图“忘我”——那就是耶稣提供的天国。
这件事情后来发生了某些变化;在西方,一如但丁等人,也想发现或者企图发
现制造地上天国的可能性;事情于是发生了追求地上天国的悲剧,乌托邦和社
会主义。问题是,保持地上天国的努力,却在怀疑主义之自由主义旗下多少实
现了。
一如游民思想成为水浒反对贪官污吏之暴力行止,最终成为正统崩坏以后对于
坏统治的自然继承和再确立——一个政治学意义上的同语反复和实践上的千年
反馈和循环——这个道家自由,在于他的绝对的、不属于消极自由的消极自由
;虽然,伟伯以为,他比儒家要更加自由一点。
总之,儒释道之思想、之学说,在这个电脑时代的信仰度和信息量,已经式微
。没有人可以顺从这个礼仪和古典。人们向钱看、或者向前看,都是违背儒家
厌恶经济之道的原则的。他们第一反对利益驱动的经济主义;第二反对反古典
,主张一切要遵守过去的原则(儒家确是不知道未来主义的任何内涵;也不知
道“相信未来”为何物)——从大环境看,实证主义哲学产生以后的西方逻辑
思维,已经动摇了、甚至包括西方正统主义在内的“真理”学说。我们又如何
可以抱残守缺地拿起孔孟之道,来苟合现代化的政治学游戏呢?
同理,我们中国人,又没有任何权利背弃儒家文化,以改变我们的文化身份定
位——我们不可能全部背弃孔孟,来一个新的文革。据说,这样做,就被耶稣
接纳了;不,这种做法,耶稣不会接纳——问题正如加尔文所言,是不是耶稣
在接纳信众的时候,是不加区别的?
作为元文化国度,背弃所有儒家文化,接受、或者只是接受西方文化,和我们
只是接受基督教文化一样,是有难度的。这个难度就是,西方文化培育了基督
教,而不是东方文化培育之;接下来是,我们是否可以产生一种在文化不融合
前提下的基督教化——佛、儒融合,是其和中华文化的融合,而不是不融合
——我们如何融合基督教文化:民主和耶稣?
我们生长在没有基督教文化原创的历史和现实中,无西方文化侵染的孤独的中
国耶稣,是不是可以成活,是一个值得商榷的课题。人们在罗马,在维也纳,
在巴黎,甚至在文化聚焦和文明冲突的伊斯坦布尔和耶路撒冷,都可以看见那
些文化的表象:那些城市建筑、音乐艺术、人文习俗、生活习惯甚至正统和异
端,主流和边缘……那都是基督教产生的土壤。有何土壤,就有何作物。难道
,我们可以种植一种空中楼阁般的宗教文化,来形成我们的西教东渐吗?……
于是,我们回到原课题——未来主义之民主化、之基督化,如何兼容并包儒学
,国学和整个中国文化,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课题。